雜談

當你的「宇宙泰山」
不再強大,
你願意繼續陪伴着它嗎

弱者の反击

《哆啦A夢》這部藤子·F·不二雄先生創作的長篇漫畫作品,包含着大量震撼人心的經典故事。2014年上映的電影《哆啦A夢:伴我同行》以及2020年上映的50周年紀念電影《哆啦A夢:伴我同行2》就是這些經典故事的有機結合,《我出生的那一天》、《奶奶的回憶》、《大雄的結婚前夜》、《哆啦A夢回來了》……坐在熒幕前再次回顧這些故事的時候,我們仍然能夠熱淚盈眶。2017年,《哆啦A夢》新體制TV動畫的開山之作《大象與叔叔》憑藉大膽的一句「日本戰敗了」成為國內外網絡平台熱議的作品。2021年,TV動畫重新改編了大家非常熟悉的《呼喚精靈的手鐲》,雪精靈對大雄純潔的愛情以及甘於自我犧牲的品格深深打動了我們的心。

事實上,《哆啦A夢》的魅力不僅僅在這些名篇中有所體現,很多大家並不熟悉的短篇故事也蘊含着豐富的內容以及深刻的背景。筆者想要向大家分享一部並不廣為人知的短篇——《宇宙泰山》(連載於《小學五年生》1978年8月號,後收入瓢蟲漫畫哆啦A夢第16巻第20話)。

1975年,伴隨着「第二次怪獸熱潮」的結束,以「奧特曼」系列為代表的日本特攝連續劇陷入了漫長的低谷期,而《宇宙泰山》便是藤子老師在這段時期創作的《哆啦A夢》漫畫短篇故事,這篇故事或包含着諸多對日本特攝連續劇低迷處境的影射。本篇文章將會以此為背景出發,嘗試對《宇宙泰山》這篇故事進行一些深入的解讀。

同時,以漫畫短篇《宇宙泰山》的故事內容作為類比,《哆啦A夢》動畫在日本的發展也經歷了漫長而曲折的過程,在遙遠的中國大陸亦然。20世紀末,《哆啦A夢》如颶風席捲中國大陸,成為一代人心中的經典回憶;然而,隨着數十年時間的推移,《哆啦A夢》動畫在國內的處境正在悄然發生一些變化,這些變化包含好的一面,然而也包含不好的一面。本篇文章將會在後期以漫畫短篇《宇宙泰山》作為延伸,對《哆啦A夢》動畫在中國大陸的發展過程以及其引發的種種爭議進行討論。

序、《宇宙泰山》的討論背景

1966年7月17日,伴隨日本圓谷株式會社「空想科學特攝電視劇系列」處女座《奧特Q》的良好口碑,新的特攝連續劇《奧特曼》(即《初代奧特曼》)開始播出。《奧特曼》在播出之後廣受好評,其最高收視率達到42.8%(「奧特曼」系列的收視率之最),《奧特曼》以開創性的拍攝手法和優秀的單元劇情贏獲全世界無數粉絲。一時間,奧特曼的面罩橫行,孩子們彼此模仿奧特曼的鐳射光線……《奧特Q》與《奧特曼》的巨大成功,滋生出以兒童為主要群體而爆發的「怪獸熱潮」,即「第一次怪獸熱潮」。

然而,到了1968年末期,圓谷株式會社自《奧特Q》以來累積的財務赤字愈發嚴重,與此同時,孩子們的關注熱點逐漸轉移至妖怪題材和運動題材的影視作品,「第一次怪獸熱潮」逐漸消退。1967年播出的作品《賽文奧特曼》陷入經費不足的困境,這導致了兒童觀眾嚴重流失,作品收視率從初期的30%開始持續下滑,最後跌落至16.8%。《賽文奧特曼》完結之後,圓谷英二先生逝世,「奧特曼」系列進入了長達兩年的間斷期。

1971年1月2日,「奧特曼」系列新作《歸來的奧特曼》開始播出。這部作品打破了「奧特曼」系列長達三年的沉寂,再次為孩子們帶來了巨大的歡樂,「奧特曼」系列作品自此連續放送了四年之久。《歸來的奧特曼》與同年播出的《電子分光人》掀起了新一輪的「怪獸熱潮」,即「第二次怪獸熱潮」,書籍和玩具製作集中在了巨大怪獸的主題上。

好景不長。1973年,在第一次石油危機的影響下,「第二次怪獸熱潮」再次迎來了嚴重的衰退。1974年播出的作品《雷歐奧特曼》為了挽回持續慘澹的收視率而進行了風格轉變,在劇情中期通過日本神話和民俗文化的融入來討好低齡段觀眾,然而此舉不僅放棄了該劇的主旨,更是進一步加劇了觀眾流失。由於製作經費不足,這部作品在後期更是出現了嚴重劇情崩壞。最終,《雷歐奧特曼》以僅僅10.9%的收視率慘澹退場,第二期「奧特曼」系列作品的製作也在收視率和石油危機的雙重影響下停止。《雷歐奧特曼》與1975年3月15日上映的電影《機械哥斯拉的反擊》標示了「第二次怪獸熱潮」的結束。

「第二次怪獸熱潮」結束之後,直到1996年「平成三部曲」開山之作《迪迦奧特曼》捲土重來之前,「奧特曼」系列進入了極其漫長的低谷期。《宇宙泰山》便是藤子老師在這段時期創作的《哆啦A夢》漫畫短篇故事。在這篇故事裡,大雄喜歡的特攝片《宇宙泰山》由於製作經費不足而質量下降,這導致了《宇宙泰山》收視率愈加慘澹,面臨停播的危險。這種境遇與當時「奧特曼」系列的處境有着諸多相似之處。或許,藤子老師想要通過《宇宙泰山》這篇故事表達對當時日本特攝連續劇低迷處境的惋惜之情。

下面,讓我們一起走進《宇宙泰山》的故事。

一、《宇宙泰山》與大雄

有一天,大雄坐在電視機前看着自己最喜歡的特攝片——《宇宙泰山》,其講述的是一個騎着恐龍的原始英雄與擁有先進科技的侵略者戰鬥的故事。

看完後,大雄開心地向哆啦A夢安利,哆啦A夢卻說這個節目越來越無聊,而且布景粗糙,道具也不好,還勸大雄放棄這個節目。大雄生氣地指責哆啦A夢說《宇宙泰山》的壞話,他視宇宙泰山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希望自己長大以後也成為像他一樣的人。哆啦A夢則不以為意。

大雄來到空地,想和大家一起玩《宇宙泰山》的遊戲,大家卻嘲笑大雄是幼兒園的小孩,並且告訴大雄大家已經不喜歡《宇宙泰山》了。

大雄失落地離開了空地,一個人坐在公園裡。大雄覺得大家很沒有人情味,並且發誓自己絕對不會放棄《宇宙泰山》。 這時,大雄看見《宇宙泰山》的主演也坐在公園裡,便興高采烈地跑過去,請他給自己簽名。主演給大雄了簽名,隨後卻又告訴大雄:由於製作經費不足,《宇宙泰山》的拍攝效果變得簡陋,導致收視率越來越低了,所以這個節目馬上就要被取消了。

大雄傷心欲絕,回到家裡哭着求哆啦A夢想想提高收視率的辦法。哆啦A夢表示無可奈何,大雄便開始茶飯不思,一直到了半夜才想起自己沒吃晚飯,只能藉助哆啦A夢的桃太郎牌馴服丸子充飢。看着桃太郎牌馴服丸子,大雄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他決定前往恐龍時代,使用桃太郎牌馴服丸子馴化恐龍,然後把《宇宙泰山》劇組帶過來,他們就可以使用天然的資源進行實地拍攝了。

第二天,大雄和哆啦A夢乘坐時光機,來到了一億年前的恐龍時代。兩個人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成功馴化了霸王龍、雷龍等大量合適的恐龍。

在大雄的邀請下,《宇宙泰山》劇組來到了大雄精心準備的「工作室」,「工作室」內栩栩如生的恐龍和場景(實際上本來就是真的)讓劇組的工作人員嘆為觀止。導演向大雄與哆啦A夢表達了深深的感謝,這下《宇宙泰山》終於有了免費並且豐富的拍攝資源。

最後,「經費充足」的《宇宙泰山》恢復了以前氣勢恢宏的樣子,重新獲得了孩子們的喜愛。《宇宙泰山》的收視率也持續上漲,大雄也終於能夠開心地和大家一起玩《宇宙泰山》的遊戲了。

以上便是《宇宙泰山》的故事內容。

因為製作經費不足,《宇宙泰山》的作品質量下降,在這個過程中,曾經喜歡着的粉絲們開始嫌棄它、疏遠它,只有大雄願意在它困難的時候繼續陪伴着這部作品,甚至想要幫助這部作品走出困境。大雄說:「真正的粉絲,正是在它沒落的時候才應該去支持它。」

這就是野比大雄的溫柔,也是他的最大弱點。

這份溫柔,導致大雄總是成為那個與其他孩子格格不入的「傻瓜」,甚至有可能是導致大雄總是成為那個唯一被欺凌者的原因之一。你看,即使最後《宇宙泰山》重新獲得了大家的喜愛,在和大家玩《宇宙泰山》遊戲的時候,大雄也只能扮演被人騎在身上的恐龍,卻毫無怨言。

大雄的溫柔之所以能夠帶給大雄好的回報,大雄之所以能夠拯救《宇宙泰山》,是因為有哆啦A夢在他的身邊,不然的話,大雄就無法去往一億年前,無法馴化一億年前的恐龍,無法為《宇宙泰山》劇組準備豐富的拍攝資源,他也就只能繼續做一個被大家嘲笑的粉絲,孤獨地陪着這部被大家嘲笑的作品走向消亡。所以這篇故事的結局是那麼美好,卻又美好得那麼不切實際。

從這一點來看,《宇宙泰山》更像是一篇披着喜劇外衣的「悲劇」,事實上《哆啦A夢》漫畫的很多故事也是這樣,《佩佩,活過來吧》、《鯉魚旗》、《鏡子廣告》……在為這些故事中的情節感動,為這些困難的人得到了幫助而開心的同時,我們也深知,在沒有哆啦A夢的世界裡,這些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大雄的這份溫柔也難以支撐自己生存下去。

二、《宇宙泰山》與水田山葵

值得一提的是,《宇宙泰山》也是現任哆啦A夢聲優水田山葵老師非常喜歡的一篇故事。

2017年,《電影哆啦A夢 大雄的南極冰冰涼大冒險》在日本上映期間,日本媒體《Ranking Box》採訪了水田山葵老師。記者問道:「《哆啦A夢》裡面,最令您印象深刻的台詞或着餘韻猶存的名言是什麼?」水田老師說,每次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答案都是一樣的,便打開手機的記事本,找到了大雄在《宇宙泰山》這篇故事裡說過的那句話:「真正的粉絲,正是在它沒落的時候才應該去支持它。」水田老師說道,自己有一本《哆啦A夢名言集》(全名《哆啦A夢語錄 - 感動人心的哆啦A夢名言集》,於2006年9月由小學館出版),每每在書中看到這句話時,她都會覺得這句話很棒並且有所共鳴。

非常巧合的是,水田老師在剛剛開始為《哆啦A夢》動畫配音的那年(即2005年)正好就有配過《宇宙泰山》這篇故事改編的動畫。事實上,2005年版本的《宇宙泰山》動畫並沒有出現大雄的這句台詞,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水田老師對於《哆啦A夢》漫畫原作也有着不淺的了解。

聊到這句話之後,水田老師講起了自己作為廣島東洋鯉魚隊(日本職業棒球中央聯盟的球隊之一)粉絲的感悟。水田老師從小就是他們的球迷,並且熱心地為他們加油,早年的廣島市民球場也是門可羅雀。廣島東洋鯉魚隊雖然在1980年代有過一次優勝,然而今天仍然是一支B級球隊。即使如此,水田老師仍然還是會去球場為他們加油,還加入了球迷俱樂部。

「我也覺得,真正的粉絲正是在它沒落的時候才應該去支持它。」水田老師說道,「不管他們是強大還是弱小都不改初衷,尤其是在他們弱小的時候,更應該覺得『如果連我們粉絲都不支持他們了,那還有誰會支持?』──於是,這句名言就這樣成為了現實。」

三、《宇宙泰山》與粉絲流動性

明星的粉絲群體存在一個顯著的性質——流動性。一個粉絲群體的成員是不斷變化的,每時每刻都有老粉的退坑和新粉的入坑。

對於老粉來說,或許他們認為自己喜歡的明星黔驢技窮,令自己感到失望;或許他們自身的心態發生了變化,認為自己喜歡的明星已經無法滿足自己現階段的精神需求,把眼光放在了更長遠的地方……無論出於何種原因,一些粉絲或許到了一個階段就會對自己喜歡的明星失去興趣,然後退坑。他們如果是因為失望而退坑,甚至可能會脫粉回踩。

如果明星的粉絲群體出現了流出大於流入的情況,明星熱度的下降就會導致明星自身收益的下降。所以明星必須持續產出,同時也要維持自己的公眾形象,以此減少粉絲群體的流出,同時吸引新的粉絲。

除此之外,想要避免粉絲群體的流失,僅僅依靠明星本身的產出是不夠的,明星需要使用各種其它的方式來提升自己的熱度。在這個背景下,粉絲經濟這種通過提升用戶黏性並以口碑營銷形式獲取經濟利益與社會效益的商業運作模式得以發展,這種商業運作模式滋生了巨大的粉絲產業。作為這種經濟產業的對象,明星得到了熱度,粉絲得到了滿足,同時資本也能獲得巨大的效益。粉絲經濟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話題,不過其內容過多,這裡不再討論。

總之,為了避免粉絲群體的流動性帶來的不利影響,明星必須在高產的同時保證作品的質量。對於明星來說如此,對於系列作品來說如此,對於兒童向長篇動畫系列作品來說更是如此。因為兒童向作品的受眾群體非常狹窄,隨着年齡的增長,一代孩子看動畫片或者特攝片的興趣就會逐漸消失,所以兒童向作品如果想要長久發展,就必須要持續輸出新的內容,以此吸引一代又一代孩子的興趣,以防在某一代因為低產或者低質而「脫了節」。

因此我們才看見,作品質量下滑的《宇宙泰山》沒能留住曾經的觀眾,也沒能吸引新的觀眾,因為失望而退坑的孩子們脫粉回踩,進一步加劇了觀眾的流失。劇組即使想要重新提升作品的質量,也因為經費嚴重不足以及出資方的退出而無法做到。這些因素導致這部作品面臨了停播危機。因為有了大雄和哆啦A夢的幫助,《宇宙泰山》才擺脫了停播的命運。

在沒有四次元口袋的現實社會,很多我們熟悉的老牌長篇動畫,其受眾群體也在不斷更替。製作組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來保持這些長篇動畫作品的熱度和質量,讓它們通過一代又一代的孩子流傳下去。對於《哆啦A夢》這部跨越了半個世紀的作品來說更是如此。

四、《哆啦A夢》國內流行泡沫的升華與破裂

《哆啦A夢》這部作品具有非常大的社會影響力。在藤子老師去世後,日本為他建造了藤子·F·不二雄博物館,這個博物館就在不久前迎來了十周年紀念日;2016年至2018年,《哆啦A夢》電影日本票房連續三年刷新紀錄;2020年,《哆啦A夢》電影同名小說銷量刷新記錄,哆啦A夢成為東京2020申奧委員會特殊大使……經歷了51年的風風雨雨,《哆啦A夢》的生命力不減反增,仍然是屹立不倒的國民級IP。

然而,這種輝煌只是日本本土才有的風景。

可能看到這裡的你會問:「什麼叫『只是日本本土才有的風景』?《哆啦A夢》這部作品在國內不也是不可磨滅的經典麼?」

確實,《哆啦A夢》曾經像颶風一樣席捲過中國大陸的街頭巷尾,直接成為了一代人「童年回憶」的代名詞。1991年2月9日,中央電視台財經頻道在星期六晚「黃金時段」播出的動畫《機器貓》(配音演員主要為劉純燕,以下簡稱「金龜子版」),成為了很多80後的童年回憶。2002年至2003年,優揚文化傳媒再度引進的《哆啦A夢》動畫在國內各大電視台播出(配音演員為李曄,以下簡稱「李曄版」)。2009年,《哆啦A夢》動畫在國內的100個電視台播放,總時長達到2159小時。

然而,金龜子版動畫和李曄版動畫加在一起,實際上僅僅囊括了大山版《哆啦A夢》動畫前372話的部分故事,第372話「沒雪的滑雪」於日本朝日電視台的播出時間為久遠的1980年6月27日,那個時候大山版動畫播出還不到兩年,而大山版動畫共計於朝日電視台播出了二十六年。漫畫方面,人民美術出版社於1991年取得了《哆啦A夢》漫畫版權,後來吉林美術出版社接替了版權。由此,《哆啦A夢》短篇漫畫單行本系列以及超長篇漫畫系列得以在中國大陸相繼完整引進。但是漫畫的影響力不及動畫的影響力深遠,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小孩子沒有足夠的購買力。所以相對於動畫觀眾而言,國內比較全面地看過《哆啦A夢》漫畫的孩子並不多。

那陣席捲過街頭巷尾的颶風,僅僅是萬里晴空之下的短短一瞬,那陣颶風為我們帶來的《哆啦A夢》,也僅僅是它在漫長歲月中的冰山一角。在那陣短暫的颶風之後,《哆啦A夢》動畫再也沒有繼續引進中國大陸。筆者出生於1998年,在筆者小的時候,電視上仍然播放着古老的金龜子版本和李曄版本的《哆啦A夢》動畫,並且這些版本的動畫直到今天仍然在被一些電視台反覆播放。

也就是說,《哆啦A夢》動畫在國內的一時流行過後,很多國內群眾對於這部作品的認知始終停滯不前。

到了21世紀,VCD和DVD開始在中國大陸普及,《哆啦A夢》動畫影碟出現在國內市場,一些台灣引進的《哆啦A夢》動畫後續集數(配音演員為陳美貞,以下簡稱「陳美貞版」)以及部分大山版《哆啦A夢》動畫電影得以在國內傳播。2007年至2009年,水田版《哆啦A夢》動畫電影連續三年在中國大陸引進,同時,伴隨着互聯網的發展,民間的《哆啦A夢》愛好者們也開始通過互聯網分享交流歷年的動畫電影與最新的水田版《哆啦A夢》TV動畫。2015年,3D動畫電影《哆啦A夢:伴我同行》在國內上映,掀起了極大的回憶熱潮,刷新了日本動畫電影的國內票房記錄,重新打開了日本動畫電影引進國內院線的大門。伴隨着《伴我同行》的巨大成功,舉國上下都陷入了「回味童年」的海洋,從此以後,每年的《哆啦A夢》動畫電影也得以重新引進國內院線。

或許由此開始,我們得以看到《哆啦A夢》進一步在中國大陸發展的曙光——然而現狀告訴我們,事實並不如預期的情況美好。《哆啦A夢》在國內成為了「童年」的代名詞之後,它的流行漸漸演變成一種虛幻的「泡沫狂歡」,這種「泡沫」在2015年達到了巔峰,卻也在2017年迎來了史無前例的爆炸。

2017年,當新的《哆啦A夢》動畫電影再度於國內上映的時候,很多網友已經不再懷念童年,而是發出各種抨擊的聲音。「低齡化」、「商業化」等等的標籤被貼在了《哆啦A夢》動畫電影身上。在貼吧、豆瓣、B站等社交平台,關注《哆啦A夢》動畫的人們爭議不斷,《哆啦A夢》動畫在國內網絡平台的討論環境開始朝着不和諧的方向發展。

由此開始的若干年裡,很多國內網友每當談論與《哆啦A夢》動畫的現狀以及未來狀況相關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TV動畫、電影乃至電影主題曲、電影預告片等),往往持有一種不約而同的「喪情緒」:視過去為輝煌而懷念,對今日表示否定而質疑,對未知的未來做出不好的預期。這種「喪情緒」一直持續了多年,2018年,翻譯質量的崩壞掩蓋了該年引進國內院線的《哆啦A夢》動畫電影的內核,同時將其原本的不足進一步放大,進一步加劇了國內網友的爭議,導致這種「喪情緒」進一步瀰漫到更廣泛的範圍。

另一方面,從2017年開始播出的新體制《哆啦A夢》TV動畫引發了國內網友的激烈討論,很多網友對新體制TV動畫從畫風、上色到劇情等等的各個方面表示了「不喜歡」、「不適應」、「不接受」,「低齡化」的標籤以多種不同的方式被貼在了新體制TV動畫的身上,並且新體制TV動畫以改編漫畫劇情為主,以創作原創劇情為輔的創作方陣也引發了國內網友的不滿,「重置」與「原創」的爭論被多次提起。

從2019年開始,《哆啦A夢》動畫電影在國內的口碑迎來了觸底反彈;TV動畫在經歷了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的低迷之後,也於2021年開始重新上路,原創故事的比例有所提高,漫畫故事的改編也變得更加靈活。然而這些轉變並沒有讓這種「喪情緒」得到消除。2021年,《哆啦A夢》電影在進行了四年的原創腳本嘗試之後,再次改編了原作超長篇漫畫,「內核喪失」、「炒冷飯」等等的標籤再次於B站預告片視頻的評論區和彈幕出沒。

以上種種的現象,在很多國內網友的心中匯聚成了一個概念——從TV動畫到電影,從畫風到劇情,從趣味到深度……等等各方面來說,似乎《哆啦A夢》動畫越來越不行了。

如今,中國大陸已經數十年沒有繼續引進《哆啦A夢》動畫。部分電視台時至今日仍然在反覆播放最初的金龜子版本和李曄版本的動畫,伴隨着國產動畫的蓬勃發展,這些上世紀的「老古董」已經脫離時代,不能吸引孩子的興趣。更何況網絡平台正在逐漸取代電視頻道的位置。

2019年,由於國家的相關政策,B站用戶不可以繼續上傳未經授權的水田版《哆啦A夢》TV動畫了;2020年,由於版權到期,上千集大山版《哆啦A夢》TV動畫在國內視頻平台全面下架,國內網友幾乎完全失去了合法觀看《哆啦A夢》TV動畫的渠道;近年以來,水田版《哆啦A夢》TV動畫在民間《哆啦A夢》愛好者之間的分享與交流亦受到了史無前例的限制,並且這個限制還在進一步加強。

《哆啦A夢》本是歷久彌新的常青樹。然而在今日這樣的環境下,這部作品在中國大陸的兒童受眾幾乎消失殆盡,對於成年群眾來說,《哆啦A夢》的意義更多圍繞着「童年」、「情懷」這種虛無縹緲的標籤,隨着這種意義的褪色以及政策限制的增加,《哆啦A夢》在國內成年群眾之間的熱度也在減少。

情懷狂歡的「泡沫」破裂之後,《哆啦A夢》正在被一代又一代的國內群眾拋棄,變成一種「小眾文化」。

五、《宇宙泰山》與《哆啦A夢》

說了半天,終於說回《宇宙泰山》了。

實際上,使用《宇宙泰山》與《哆啦A夢》進行類比並不恰當,因為《哆啦A夢》動畫沒有嚴重的經費短缺,也沒有面臨停播危機,不過我們仍然可以通過觀察找到《哆啦A夢》和《宇宙泰山》在變化上與處境上的相似之處。

《宇宙泰山》的劇組陷入了經費短缺、出資方撤資的困境;雖然《哆啦A夢》動畫沒有嚴重的經費短缺,但是隨着近年《哆啦A夢》動畫電影製作成本的增加,《哆啦A夢》TV動畫經常出現製作資源不足的情況,2020年,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下,《哆啦A夢》TV動畫製作進度更是嚴重減緩,長期採用半新作半重播的模式,甚至當年的生日SP也因為製作資源不足而縮水。

從大雄和朋友們的談話可以看出,《宇宙泰山》曾經是一部好評如潮的作品,這部作品後來被觀眾拋棄的根本原因是其作品質量的下降;而客觀來說,由於製作資源有限、製作組能力有限以及時代環境制約等諸多原因,後藤子時代的《哆啦A夢》動畫原創作品確實不具備與藤子老師原作相當的力度與現實性,從這一點來說,「低齡化」的論調其實不無道理。實際上,國內外部分對《哆啦A夢》動畫了解較深的群眾,也會通過使用藤子老師的原作進行比較的方式來表達對近年,乃至整個水田版《哆啦A夢》動畫的不滿。

另一方面,《宇宙泰山》面臨停播危機的直接原因是兒童觀眾的流失;而隨着《哆啦A夢》TV動畫引進的長期停止以及政策限制的增加,這部作品在國內的兒童受眾幾乎消失殆盡,在成年群眾中的熱度也在逐漸消退,雖然遠在海外的情況不會對《哆啦A夢》動畫本身有什麼影響,但是未來的若干年裡,《哆啦A夢》動畫電影在國內院線的引進很可能會面臨新的困境。

六、《宇宙泰山》≠《哆啦A夢》

《哆啦A夢》這部作品的發展歷程遠遠比一部虛構的《宇宙泰山》更加漫長而複雜,經過了51年的不斷變革,《哆啦A夢》動畫的面貌早已不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模樣,不斷會有人覺得《哆啦A夢》不再屬於他們心中的樣子。另外,在裸露的人性之下,現實社會的網絡環境本身並不友好,即使《哆啦A夢》這部作品並不存在,跟風、厚古薄今、高下立判、黨同伐異等現象也不會消失。

事實上,國內《哆啦A夢》粉絲群體中出現的一些現象,在其它動漫作品的粉絲群體中也並不罕見。幾乎任何一部長篇動漫作品的粉絲群體都會產生一種難以動搖的「喪情緒」,因為這些作品幾乎全部先後經歷過巔峰期和低谷期。《火影忍者》、《海賊王》、《名偵探柯南》、《奧特曼》、《寶可夢》……很多經典的長篇動漫系列,曾經被人們送上了神壇,也曾經被人們從神壇推下,然後陷入無盡的爭議之中。然而,無論經歷多少大起大落,這些作品仍然存在,並且仍然在為我們帶來新的可能性,對於《哆啦A夢》這部跨越了半個世紀的作品來說也是如此。只不過,無論是大雄身邊的朋友還是現實世界中的我們,往往沒有「陪着自己喜歡的事物走過低谷」的決心,或許我們僅僅喜歡某個事物光鮮亮麗的樣子,而不是這個事物本身。

在其它動漫作品的粉絲群體中,一位朋友曾經對筆者說過:「倘若因為曾經在某處跌倒,就斷言未來會掉進一樣的坑;倘若向某個方向的發展遇到了阻力,就『警告』儘快掉頭;倘若因為經歷過低谷,就對希望的萌芽變得麻木,對乍現的瑕疵過度敏感,對未知總是報以最壞的打算……的確,這比無視問題一味吹捧更加理智,然而是否理智過了頭?」「愛之深,責之切」是人之常情,然而有的時候,我們責着責着,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是「愛」,變得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或者說,我們已經忘記了自己「愛」的究竟是什麼。

即使「喪情緒」在不同動漫作品的粉絲群體中非常普遍,筆者還是希望《哆啦A夢》粉絲群體的我們可以少一些偏見,多一些接納;少一些刁鑽,多一些欣賞;少一些「藥丸」,多一些信心。在對作品提出意見和建議之前,我們是不是換一個角度思考——重置動畫作品和原創動畫作品有着同樣重要的意義,重置動畫作品有着把藤子老師的原作傳達給新一代孩子的重要使命;現在的原創動畫作品確實不具備與藤子老師的原作相當的廣度和現實性,然而這並不代表它們就是幼稚並且沒有內涵的,而且不同時期的作品有不同時期的特點,特點並不應該被簡單地概括成缺點,一味地用過去否定現在與否定我們的時代無異;使用藤子老師的原作與近年才剛剛發展起來的原創動畫電影比較,然後否定原創動畫電影的突破和進步,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再去討論一部作品在節奏、畫面、劇情等方面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不僅可以讓人們對作品有更加全面的了解,還可以改善很多國內網友對《哆啦A夢》動畫的刻板印象。

2017年開始的新體制TV動畫相當於水田版《哆啦A夢》TV動畫的一次軟重啟,重啟的根本原因是水田版TV動畫的質量自2015年開始迎來了巨大的下滑。新體制TV動畫採取了「最大限度還原漫畫原作」的創作思路,與早期水田版TV動畫天馬行空的改編方式截然不同,這種創作思路實際上與大山版TV動畫早期的創作思路非常類似。

相對於早期水田版TV動畫而言,新體制TV動畫整體的創新性與趣味性有所減少,原創劇本的數量也有所減少,這是由創作思路的根本差異決定的,並非意味着編劇水平的降低。這種創作思路雖然降低了作品的創新性與趣味性,但是也保證了整體作品質量的底線,並且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水田版《哆啦A夢》TV動畫創作路線的穩定。

另外,隨着近年TV動畫不再停播以及動畫電影製作成本的不斷增加,《哆啦A夢》TV動畫的製作資源變得更加緊張,經常會出現重播的情況,作品的作畫質量、劇情質量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這種客觀情況是短期內無法改變的。不過我們應該知道的是,由於單集作畫導演的不同,不同短篇作品的畫風與作畫質量會有小幅度的差異,然而新體制TV動畫的畫風整體上仍然與改版前TV動畫的畫風是一致的,並沒有改變以丸山宏一為總作畫導演而確定下來的水田版動畫主流風格。「改版之後水田版《哆啦A夢》TV動畫畫風變得低齡化」的說法是不恰當的。

所以,新體制《哆啦A夢》TV動畫與改版前水田版《哆啦A夢》TV動畫的差異,雖然與近年的製作資源愈發緊張有關,但是更多是由創作思路的根本不同導致的風格差異,不能簡單地用「哪個好」與「哪個不好」來評價。

至於動畫電影,很多國內網友普遍保持的一種觀點是:從《南極冰冰涼大冒險》開始的《哆啦A夢》動畫電影沒有以前的動畫電影好看,並且很幼稚、沒有深度,尤其是在與《新鐵人兵團》、《新魔界大冒險》、《貓狗時空傳》等經典作品相比較的時候。事實上,在評價近年的動畫電影之前,我們應該把「原作」與「原創」區分看待。單獨觀察水田版原創動畫電影的發展歷程,我們應該發現,《南極冰冰涼大冒險》實際上是水田版原創動畫電影步入上坡路的轉折點。

2008年,水田版原創動畫電影處女座《綠巨人傳》由於嚴重的劇情崩壞遭受了大量批評,慘澹的反響直接導致了導演渡邊步的離職。不過更嚴重的結果是,從《綠巨人傳》的失敗開始,水田版原創動畫電影漸漸偏離了藤子老師的超長篇漫畫原作所秉持的「冒險」要素以及「一點點的不可思議(SF)」要素,即使是2013年於日本本土和國內廣受好評的《秘密道具博物館》也不例外。除了《秘密道具博物館》之外,水田版前期的另外四部原創動畫電影《綠巨人傳》、《人魚大海戰》、《奇蹟之島》、《宇宙英雄記》的反響均是非常慘澹,四者在日本雅虎網站評分是至今為止50部《哆啦A夢》動畫電影的倒數前四。

藤子老師去世之後,大山版原創動畫電影也曾經在初期面臨很多挑戰,其在後期之所以能出現《貓狗時空傳》這樣足以與原作媲美的原創動畫電影,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藤子老師去世後的大山版原創動畫電影一直保持着固定的主創陣容(芝山努導演與岸間信明編劇),連續多年的嘗試和磨練讓他們的經驗愈加豐富。而水田版動畫電影的製作周期早已遠遠超過一年,無法保持固定的主創陣容,因此水田版《哆啦A夢》動畫電影確實比大山版《哆啦A夢》動畫電影質量更不穩定,這是無法避免的正常情況。

也就是說,在2017年之前,「原創」實際上始終是水田版動畫電影的一大短板,這種處境在2017年迎來了久違的轉變。2017年的原創動畫電影《南極冰冰涼大冒險》將偏離十年的水田版原創動畫電影創作思路拉回了正軌,重新秉持了「冒險」要素以及「SF」要素:電影對於懸疑氛圍的刻畫以及神秘地帶的描寫非常到位,並且融合了大量的科幻要素。《南極冰冰涼大冒險》於日本上映後,這些「硬核元素」在國外的網絡平台掀起了極大的討論熱度。《南極冰冰涼大冒險》甚至獲得了2017年「推特趨勢大獎」年度電影第一名。

雖然這部作品與藤子老師的原作相比仍然相形見絀,在人物刻畫、代入感等方面仍然存在很多不足,並且作品風格亦與前期的水田版電影風格截然不同,但是《南極冰冰涼大冒險》仍然瑕不掩瑜,是一部實現了大膽突破的佳作。

《南極冰冰涼大冒險》開啟了水田版原創動畫電影的全新時期,因此我們才看見了《金銀島》、《月球探險記》和《新恐龍》,這些作品在日本本土的反響更加熱烈:由《你的名字》製片人川村元氣編劇的《金銀島》,憑藉大量的致敬要素,衝上了《哆啦A夢》動畫電影日本票房排名榜首,刷新了並始終保持着水田版原創動畫電影雅虎評分的最高記錄;由直木獎獲得者,日本著名小說家辻村深月編劇的《月球探險記》,將藤子老師原作的韻味發揮到了極致;50周年紀念作品《新恐龍》實現了一次致敬與創新的絕佳結合,刷新了同名小說的銷量記錄……這些作品仍然有很多不完美,但同時也包含着各自的創新和突破,並且試圖向我們傳達諸如「真正的寶物」、「想象力的力量」以及「生命進化的讚頌」等等更加深刻的內容,與《宇宙英雄記》及之前的水田版原創動畫電影有着截然不同的面貌。

所以,雖然近年的《哆啦A夢》動畫電影仍然不及藤子老師的原作,然而因此本着個人喜好與童年濾鏡,全盤否定這些作品不容忽視的亮點和進步,並且打上「低齡化」、「商業化」、「沒有內核」等等的標籤,是不是並不恰當?

關於近年《哆啦A夢》電影以及其「低齡化」爭議這裡不再進一步討論,更多深層討論詳見「哆啦A夢的壁櫥」發表的文章:

20世紀80年代,由福富博導演的《大雄的恐龍》與由西牧秀夫導演的《大雄的宇宙開拓史》、《大雄的大魔境》在今天看來是非常經典的佳作,無論票房還是質量都是當時非常優秀的水平;然而,當時的藤子老師本人並不滿意,認為導演沒有理解自己的世界,向當時全權負責《哆啦A夢》動畫化工作的楠部三吉郎要求更換導演。從此芝山努繼任《哆啦A夢》動畫電影導演直至大山版《哆啦A夢》動畫完結。芝山努導演的處女作《大雄的海底鬼岩城》已經被公認為《哆啦A夢》動畫電影的巔峰作品之一,然而該作的公映票房並不理想,芝山努導演甚至曾經因此被藤子老師約談,被警告「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

藤子老師在世之時,對於自己筆下的《哆啦A夢》漫畫以及其改編的TV動畫和動畫電影尚且有着如此高的要求,甚至時任《哆啦A夢》動畫配音演員大山羨代老師都需要獲得藤子老師本人「原來哆啦A夢的聲音是這樣的啊」的認可。在藤子老師已經去世多年的今天,早已失去把關的《哆啦A夢》動畫面臨更多的困難和挑戰。藤子老師如果能夠看見《哆啦A夢》動畫今日之配音,之製作,之劇情……之一切,不知會作何感受?是露出欣慰的笑容,亦或是大跌眼鏡?這一點我們無從得知,也永遠無法得知了。

是為了精神的傳承而前進,還是為了完美的樣子而停止?

或許,讓藤子老師不會對今日之《哆啦A夢》動畫失望的方法只有一個:停止製作《哆啦A夢》動畫。這樣,《哆啦A夢》動畫就能永遠成為人們心中完美無瑕的歷史。然而那樣一來,《哆啦A夢》或許會在日本本土遭遇和在中國大陸一樣的命運。

至少,對於筆者來說,筆者再也無法因為觀看《大雄的南極冰冰涼大冒險》進而對《哆啦A夢》漫畫原作產生濃厚的興趣,再也無法因為在影院觀看《大雄的新恐龍》時隔十年再次落淚,更無法創作這篇文章了。

根據《宇宙泰山》的故事可以看出,《宇宙泰山》劇組本身很想讓作品的質量變得更好。一位《哆啦A夢》粉絲說過:「我相信製作組對《哆啦A夢》的愛比我們對《哆啦A夢》的愛更深。」還有一位《哆啦A夢》粉絲說過:「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藤子·F·不二雄,但是水田版動畫仍然在向前走,磕磕絆絆不服輸地向前走。」《哆啦A夢》像《宇宙泰山》一樣充滿了坎坷,但是《哆啦A夢》≠《宇宙泰山》,藤子老師沒有被超越,但是正在被不斷接近。

結語——祝福我們心中的「宇宙泰山」

51年以來,《哆啦A夢》這部作品先後產生了三代不同的動畫版本、使用了6首不同的主題曲,在這個過程中,它經歷了初代動畫的慘澹退場,經歷了大山版動畫的東山再起,經歷了作者藤子老師的突然去世,經歷了水田版的接力,經歷了體制的改革,更是經歷了無數次TV動畫和的電影動畫大起大落,創作路線的偏離和糾正……

無數次的低谷、質疑、困難和挑戰並沒有讓《哆啦A夢》動畫消亡,反而《哆啦A夢》動畫越挫越勇,在不斷的探索、經驗和教訓中螺旋上升,直到今天仍然是日本長篇動畫的標杆,保持着極強的生命力。面對這樣的事實,我們為什麼不能相信《哆啦A夢》動畫會變得更好呢?

對我們來說,《哆啦A夢》是我們對童年的懷念,但是比對童年的懷念更重要的,是對今日的珍惜,對未來的期待。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宇宙泰山」,《哆啦A夢》就是我們心中的「宇宙泰山」。當你的「宇宙泰山」不再強大,你願意繼續陪伴着它嗎?你是否願意和它一起面對質疑和否定,直到它再次變得強大?

這個答案沒有對錯之分,取決於你自己。

或許未來,《哆啦A夢》動畫在國內真的變成了「小眾文化」;或許未來,《哆啦A夢》動畫還會面對新的困難和挑戰;或許未來,《哆啦A夢》動畫不再是你理想的模樣;或許未來,你也會感到厭倦,選擇離開。

不過,無論你選擇繼續陪伴還是離開,請給予曾經陪伴你的《哆啦A夢》以祝福,祝福它在經歷風雨之後變得更好,祝福它能夠繼續為一代人帶來快樂,祝福它永遠成為一代又一代人心中屹立不倒的「宇宙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