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畢業展示會
1
「啊啊，真沒想到咱們現在已經六年級了呢。」晴朗的天空之下，一片樹蔭當中，一隻紅色機器貓坐在長椅上，一隻手遮住眼睛上半部分，眺望著遠方因為陽光炙烤而微微形變的風景，「嗯……」
「嗯呢。」坐在一旁的勿忘草色機器貓淡淡的回應了一句，看上去心不在焉。
「啊啊，那個……抱歉在這種時候拉你出來散心。」察覺到氣氛有一絲尷尬，斯韋爾奇開啟了實話模式，「這個時候你平常應該都會泡在圖書館裡的吧？」
「沒事，真的沒事。圖書館待太久了，整個人都有一種書本的陳腐氣息了，偶爾出來曬曬太陽也不錯。」拉蒂擺了擺手，回了斯韋爾奇一個鼓勵的笑容，「時間確實過得挺快的，回想起軍訓，原本覺得漫長無比，現在回過頭來看，居然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是啊，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也要過去了。我還真的有點不舍這所學校……」斯韋爾奇感慨的摸了摸長椅的扶手，「現在有個問題迫在眉睫呢，你畢業後有什麼打算？」
「那得先過了畢業展示會這一關才知道呢。就怕沒人要你，多尷尬啊。」拉蒂笑了笑，「我要幹什麼你應該猜的出來。先說說你的吧？」
「我嗎？這還真的有點難說。」斯韋爾奇乾笑了一聲，話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意味，「活了六年了才勉強知道怎麼做一個正常人，要是有個地方願意收我慢慢適應世界就好了。不說了，你怎麼樣？」
「嗯？你是說你雙人格那方面的事情嗎？恭喜啊，六年時間就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拉蒂陷入了思考當中，「我啊……有點想去雜誌社當個簽約作家之類的，但是就怕這個不太賺錢。」
「所以？」
「所以就去科研部工作咯。正好有人也願意要我。」
「科研部？你是說咱們二年級暑假去的那個科研部？」斯韋爾奇有點驚訝，「再怎麼說那裡也是軍事化管理啊，你能適應得了嗎？」
「……至少能養活自己嘛。總得向生活低頭是不是？」
事實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拉蒂是有一些違心的成分在裡面的。「能養活自己」這個理由不假，但是讓她做出去科研部工作這個決定的，還有另一個因素……
「有想好畢業後去哪裡工作嗎？畢竟離畢業也不遠了。」普蘭特問道，「來我們科研部吧，工作穩定，條件也不賴。而且我可以幫你美言幾句。」
「根本沒想好。」 拉蒂煩惱的把迷彩帽在手裡轉了個圈，「我——」
「哎哎哎，注意禮儀著裝！」普蘭特連忙提醒道，「不然要被扣分的。」
「啊，不好意思。」拉蒂連忙把帽子戴在了頭上。
「所以你剛剛想說什麼？」
「我想趕緊畢業，離開這個鬼地方。」
「喲，是覺得哪裡不滿意嗎？我覺得這所學校還不錯啊。」普蘭特笑著看了看四周，環境優美，處處和諧，「可能是你心態出了問題，可是這樣的話你到哪裡都會不滿意的。」
「不是這個原因啦。」拉蒂嘟噥著說道，「誒，我問你哈，你們那邊的女……同胞怎麼樣？」
「我們的女同志啊？和男同志沒什麼區別啊，該訓練訓練，該執行命令執行命令，而且有的女中豪傑比男同胞還A的說。」
「巾幗英雄是嗎？這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不是，你什麼問題啊？直男癌嗎？」
「不是我直男癌，是這所學校里的女生人均直女癌。」拉蒂抱怨道，「每天莫名其妙的聚在一起發出奇怪的笑聲，各種花痴別的網紅明星小鮮肉，還動不動就『矮油，人家系女孩嘰啦，不能做這種系情滴。』我女孩嘰她大 爺！」
「……這麼喪心病狂的嗎？」普蘭特目瞪口呆。
「這還不算。有一個直女癌，為了我們學校一個當紅流量居然跑過來騷！擾！我！」
「……抱歉我不該問的。」普蘭特把頭轉向了別處，「那麼……那個騷擾你的直女癌，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
「喂！拉蒂！你沒事吧？」一個聲音再一次從耳邊炸開來。
「沒事，我剛剛想事情呢。」她平靜的回應道，右手撫平了左邊袖子上的一個微小褶皺，「有什麼事情嗎？」
「沒事就好。」斯韋爾奇鬆了一口氣，癱回到座位上，「聊了這麼久，我都有點餓了。」
「那咱們就去食堂唄。」拉蒂從長椅上站了起來，「等等，你剛剛一直叫我不會就是想告訴我你餓了吧？」
「才沒有。你想吃什麼？現在距離吃晚飯還有一個小時呢。」
「墨西哥卷餅吧。」
2
「我說……你慢點吃啊。」
「……」
此時，35對面，塔特洛伊正在對著自己面前的一盤食物一頓風捲殘雲。食堂里同往常一樣熙熙攘攘喧鬧不絕，但是塔特洛伊吃東西發出的響聲明顯更勝一籌。
「慢不下來。」終於抓住了一個咀嚼的間隙，塔特洛伊抹了抹嘴巴，舒服的把背靠在食堂的椅子靠背上，「最近在籌備學校的表演呢，訓練強度太大了，不吃這麼多容易餓的。」
「看來你真的很拼啊。學校的表演有了你一定會精彩許多。」35笑著說道，夾了一根芹菜梗，「我得向你學習才行，不能再懶散下去了。」
「不對，明明是我向你學習才對。」塔特洛伊停下了所有動作，驚訝地看著他，「你明明比我還要拼命好嗎？」
「啊咧？」
「你為了帶你們班軍訓暑假專門特訓的兩個月啊！比起你的體能訓練我這點後台功夫算得上什麼？」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35恍然，一副忽然領悟的表情，「現在想起來就像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媽耶，說你記性好吧，你連這種事都想不起來；說你記性不好吧，你學習居然還這麼好。」他塔特洛伊看上去相當無奈，「你一天都記什麼去了？」
「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記了也沒多大用處，忘了也忘了。」35漫不經心地說道，「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吧，你現在這麼投入表演，畢業了打算怎麼辦？」
「……啊哈？」
「我換個問法吧。」35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一天花這麼多時間表演和準備表演，都快沒有時間準備畢業後的事情了，你展示會打算怎麼辦？畢業後打算幹什麼？」
「從事戲劇業啊。這是我的天賦所在，我當然要好好利用。」塔特洛伊脫口而出，「倒是你的未來我更擔心一些。」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喜歡什麼？未來打算做什麼工作？」塔特洛伊用紙巾擦了擦嘴巴，「我知道你的能力是很強，做什麼都做的有模有樣的，但是你看上去好像沒有特別喜歡的事情誒。」
「誰說的？我很喜歡編程啊，未來打算去個IT公司當程式設計師呢。」
35突如其來的反駁聽上去頗不自然。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下意識的去反駁。
非要說的話……其實是羨慕吧？
沒錯，就是羨慕，羨慕別人有自己的目標，並且願意為之拼盡全力。比如塔特洛伊對於表演的喜愛，比如拉蒂對於文學的喜愛，再比如斯韋爾奇對於心理學或者廚藝方面的喜愛。他們有願意為之奮鬥的事物，他們奮鬥過後會自發的產生幸福感——而這，讓他們能夠感到「活著」的意義所在。
可是他沒有，他找不到，無論如何思考，他就是找不到自己「絕對會做的事情」。
在松芝的過去六年，他一直都在反覆問自己「我將來打算做什麼呢？」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思考，都無法得出結果。
在看到時空巡邏員、軍人、科技研究員之類的職業時，他內心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敬佩和敬畏，但是卻絕對不會產生「我發自內心的想要從事這個！」的想法。
並非看不起這些職業，只是35在敬佩這些從業人員的時候，心知肚明——「這絕對不會是我想要的未來。」而相應的，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索性也沒有拓展過相關的愛好。
而他在這六年來努力過的唯一一件事情，是當好他們班的班長。而這卻也不是為了他自己，僅僅是為了斯韋爾奇，想讓他在班上好過一點，僅此而已。
而就在剛才，塔特洛伊突兀的提起了這個話題，35便索性以「編程」為回答。並不是因為已經找到了自己所好——他連自己喜歡什麼都不清楚——而是因為這項技能很吃香。
既然找不到自己所好，那就把能讓自己變強的東西當成自己所好。
「好，我走了。」35站起身走向殘食區，經過塔特洛伊身旁時輕拍了一下他的背部，「我等會還有課……不對，還有事。」
「回見。」
3
「所以……你們三個現在在擔心展示會的事情？」奧蘭苣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額頭上的劉海也在隨著她的身體抖動著，「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哈。」
「到也不完全擔心展示會。」35漫不經心的撕著手裡的葉子，「主要是畢業後何去何從。拉蒂那邊基本是穩下來了，我和斯韋爾奇還沒打算好。」
「我畢業後是想來你們的科研部工作沒錯啦，但是我在發愁展示會上幹什麼好。」拉蒂一臉擔憂，「我總不能現場表演組裝電視機吧？」
「35，你畢業後考慮來我們這邊嗎？和你妹一起？」奧蘭苣問道。
「啊？可以嗎？」
「可以啊。像你這樣的人才誰不搶著要？」
「我？人才？」35嗤之以鼻，「說點現實的吧，這有什麼工作給我嗎？」
「這個……有——」
「缺不缺程式設計師？我畢業後正好想從事這一行。」35朝奧蘭苣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沒有的話我再考慮考慮。」
「這一行的從業人員我校目前比較短缺。」奧蘭苣托腮思考，「總之你來搞程序這一塊絕對會大有所為的。好，斯韋爾奇，你畢業以後打算去哪？」
「我嗎？暫時沒想好。」斯韋爾奇煩惱的撓了撓頭，「不怎麼打算和人交往，就想安安靜靜搞幾年學術研究，未來再作打算。鄙人能來貴校謀生嗎？」說著，他看了一眼35。
「這個應該可以……吧？不過這玩意手續有點複雜，你可以考慮來這裡當一名炊事員哦？機器人做飯效率應該很高的。」
「誒，剛剛我們說擔心畢業展示會的時候，你在笑什麼？」35想起了什麼，抬起頭，一臉疑惑。
「我是笑你們什麼都不清楚啊。」說著，她又笑了起來，「你們不會以為，展示會這種東西是完全透明，沒有內幕的吧？」
「這玩意能有什麼內幕？不就是個展示交流的活動嗎？機器人表演才藝，完了評分者翻牌決定是否要這個機器人，機器人再從中選擇自己想要的職業對應的評分者。沒了啊。」
「問題就出在『給出評價』這個環節。」奧蘭苣收住了笑容和說話的音量，一臉神秘的模樣，「如果某個機器人特別優秀，而另一個公司或者企業非常想要TA，那麼雙方就會提前溝通好。展示會只是走個流程，真正的名額已經內定了呀。」
「就是說，假設，」35突然恍然大悟，「王哆啦全科滿分特別優秀，而你們又特別想要他，那麼你們就會提前通知他。畢業展示會上王哆啦走了個流程，然後你們翻牌表示要了他，他又從眾多翻牌的人裡面選擇了你。」
「就是這樣！」奧蘭苣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我的天哪。」斯韋爾奇看上去一臉震驚，「這種東西居然也有內幕？」
「大人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
「那也就是說，假如貴校特別想要我們三個，而我們剛好同意了這個橄欖枝，那也就意味著，」拉蒂得出了一個她自己都無法接受的結論，「我們在展示會上表演什麼都沒問題了？」
「老妹，我現在開始擔心展示會上要做些什麼了。」35回過頭來，給了拉蒂一個裝出來的苦笑。
「那個，所以說你們同意了嗎？」
「同意。」「嗯哼。」「啊。」
「誒呀，我突然又不擔心了。」35做出了一副釋然的神情，「我一直都想學點樂器什麼的，這下也算也算有機會了。」
「哥你打算現場演奏啊？」
「嗯呢，我覺得小提琴就不錯。」
「這樣的話我也選一門樂器吧，來點音樂其實也不錯。」拉蒂開始了浮想聯翩，「鋼琴？吉他？薩克斯？」
「那，既然這樣，那個——」
「我不知道。」斯韋爾奇語氣乾澀，聽上去有一絲歇斯底里的味道。說罷，他轉過身，蹲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
…………
「不知道就不知道，矯情尼 瑪呢？趕緊起來啊！」
4
「歡迎各位收看機器人展示會！我們機器人專門學校的畢業成績，會依照各個機器人在觀眾面前的表現狀態決定。機器人展示會！！」兩個主持人機器人用熱情到不太自然的語調開始對機器人展示會進行解說，「這個節目會在電視上向全國各地轉播，電視機前的觀眾，如果你們有『我想要這種機器人到我家裡』的想法的話，就請立刻按下周圍的按鈕……」
「各位，準備好了沒？」展示會場幕後，一隻橙色機器貓身穿淺灰色西裝，正在鏡子前小心地繫著自己的領帶，「再確認一下各自的成果。我，小提琴曲，《紫色激情》。」
「鋼琴曲目《克羅埃西亞狂想曲》，已確認。」拉蒂說道，檢查著自己的燕尾服。
「舞台劇《我，你，他》，由我和塔特洛伊合演，已確認。」斯韋爾奇回應道，稍微緊張地看了一眼塔特洛伊，身上的雙色西服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上去頗為荒誕。
「話說斯韋爾奇你演這樣的戲具有天生的優勢呢。」塔特洛伊笑著說道，打量著斯韋爾奇身上的衣服，「本色出演，只需要記住台詞。不用為了裝另外一個人而辛苦奉獻演技。就是這衣服……」
「衣服標新立異，而且斯韋爾奇能提出演舞台劇已經很有勇氣了。兄弟加油啊。」35拍了拍斯韋爾奇的肩膀，從隨身攜帶的箱子裡拿出了小提琴，「拉蒂，斯韋爾奇，你們還記得待會糊弄完後該怎麼辦嗎？」
「明白！」
「你們兩個現在給我聽仔細了，奧蘭苣那邊剛剛發來消息讓我給你們傳達。」35坐在教室一角，見周圍沒人，便壓低了聲音，一臉嚴肅，「給你們看照片，三天後的展示會完了後記得選照片上的人，別記錯了。」
「原來這個可以選的嗎？」拉蒂小聲嘀咕了一句，「那我該找誰呢？」
「第一張照片上的人是我要找的。」35向其餘二人展示自己手機上的照片，「一個身穿黑色禮服的白皮膚妹子，一頭紅髮很亮眼，而且到時候還會右手舉小提琴。」
「這就很顯眼了吧？」斯韋爾奇吐槽道，「那我們倆呢？」
「我看看……啊，你們的人特徵也很鮮明。」35看著手機，忍不住笑了出來，「拉蒂，你要找的是穿赤色長袍的白髮男子，袍子是哈利波特里的那種袍子。短髮，而且是個黑人小伙。」
「哇，看上去是個漢子。」
「斯韋爾奇，你要找的是一個小丑，彩虹色西瓜蓋頭髮，白色手術服裝，而且背上還有一個血紅色的道具翅膀，惡魔的。」
「這個小丑看上去很有靈魂。」斯韋爾奇看著手機上的照片，發自內心的說道，「他臉上居然沒化妝誒。」
「看上去好像是。」35看了一眼那張照片，「我說的你們記住了沒？」
「記住了！」「是的。」
「好，趕緊去吃飯，吃完飯回來上晚自習。」
「接下來是小提琴技術高超的機器人，35！」後台的廣播器里傳來這樣的聲音。
「啊，該我上場了。」說著，35拿起小提琴和弓，走向了舞台的地方，但接著又回過了頭，給後面的三人一個鼓勵的微笑，並且用小提琴拉了一段。
他們都聽出來了，35剛剛用小提琴精確地拉出了他要說的話的調子。
「祝你們好運。」
5
「那麼，我們的表演到此完畢，感謝各位觀看！」
斯韋爾奇和塔特洛伊的合演總算落下帷幕，就在他們致謝之後的短短數秒，大片的粉紅色的「OK」在他們面前的黑暗中亮了起來。
「真棒啊！多個劇組居然都給他們這一精彩的表演按下了按鈕！」主持人的解說聲音如此說道。
「嘿，斯韋爾奇。」塔特洛伊儘量不動嘴唇的和斯韋爾奇說著，「你找到你的小丑了沒？好像在左上方。」
「啊，找到了。他的翅膀看上去特別大，很好認的。」斯韋爾奇悄聲說道，一邊往後台走去，「你慢慢挑你想進的劇組吧，祝你好運！」
在會場幕後，斯韋爾奇和那個虹發小丑找到了35和拉蒂他們，35旁邊的紅髮妹子正在和其他機器人有說有笑，同時慢慢朝門邊退去。
「該上車了！」紅髮妹子提醒道，一邊示意拉蒂和斯韋爾奇出門。回過頭來卻發現35仍然站在原地，看著周圍喧鬧的會場，看上去似乎在發呆。
「嘿，怎麼了？」奧蘭苣走到35身旁，蹲了下來，「你還好吧？」
「還好，事實上相當不錯。你的假髮挺漂亮的。」35開玩笑道，接著又把頭扭到了別的方向，「就這麼離開這裡是不是太快了？我……我想再逛逛校園，可以嗎？」
「留戀母校啊？行啊，那你看看唄，給你十分鐘，過期不候啊。」
六月份的校園略顯悶熱，但是在傍晚的徐徐晚風中竟也不免給人一絲涼意。金色的夕陽灑在深綠色的樹葉上，給樹葉製造出一種神聖感。而斑駁的樹影在校道如幽靈般遊蕩著，竟然也產生了一絲趣味。
「哈，總算把你從這所學校送出去了。」
正當35沉浸在黃昏的景致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像以往一樣從他身後飄了過來。
「是達迪13號嗎？」
「是我。」達迪微笑了一下，「恭喜畢業。」
「能有您親自來道別，這真是VIP級別的服務了。」35朝著達迪淡淡一笑，「從今往後，這所學校就少了一個貴賓了。」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還不趕快走啊？」
「原來你是來下逐客令的？」
「來接你們的車是軍用車，太顯眼了，我可不想太引人注目，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還真是熟悉的台詞。」35笑了起來，「行，我走了。你也辛苦了。」
「畢業後努力發展啊，我看好你呢。」
「知道了。」
35沒有回頭，直接用手給達迪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然而，就在距離軍方的車還差一段距離時，身後又有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你這傢伙……」塔特洛伊把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大口喘著氣，顯然是剛剛到處跑累到了，「居然……不辭而別。」
「不是有手機嗎？想我了你隨時都可以打個電話啊。」35笑著把塔特洛伊扶了起來。
「那也得做一個正式的告別啊。」
說罷，塔特洛伊便給了35一個大大的擁抱。
「兄弟，畢業常聯繫。」
「常聯繫。」35拍了拍塔特洛伊的右肩，轉身便走上了車。
車子終於還是啟動了。在夕陽苟延殘喘的照射下，它反射著模糊的光，仿佛披著一件柔軟卻又剛硬的戰甲，緩緩駛向校園外部那險象環生卻又趣味無窮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