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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的話就能
創造奇蹟!
The Missing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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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逐漸扭曲的現實

閃耀着淡黃色光芒的碎片,被少女輕輕拾起,拖出一道半透明的纖細光帶,如流水般滴落在那透明地板上。

——這是,什麼呢……

儘管心中有着這樣的疑問,但少女動盪的內心,卻不時傳來撿起碎片的呼聲。

夾雜着一絲溫潤的碎片,靜靜躺在少女白色的手心裏,無止境地燃燒着,潛藏在內部的光源……

而後,鮮紅的血液,順着手腕,滑落在了透明地板上,點綴出一副瑰麗的圖案。

「咯噔……」

被染紅的碎片輕輕墜落在地上的聲音……


「呼……那件以前買的衣服,在哪裏啊……」

袖子在自己狹小房間的衣櫃裏翻找着,一件一件將堆積在裏面的衣服拽出,整齊地疊放在一旁的地板上。

——啊……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以前很喜歡穿的黑色T恤,現在人也沒長高多少應該還能穿……

——記得是放在這個衣櫃裏的,怎麼找不到了……

一件一件各式各樣的花哨衣服被找出,衣櫃裏也顯得愈發空曠,卻怎麼也找到不到自己的目標衣物。

終於在衣櫃快要見底的時候,袖子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抓出那件黑色,上面有紅色火焰條紋的T恤,拉直兩邊的短袖,稍微皺了皺眉頭。

——呃……看上去還是有些小了呢……

袖子有些失望地將這件衣服摺疊起來,放在一旁,並準備把那一疊衣物放回遠處。

而在衣櫃底躺着的黑色物體,卻吸引了袖子的注意力。

袖子有些好奇地將黑色物體拿起,發現是一個已經有些老舊的相框——

心臟就好像被觸動了一下……

相片上四個人幸福地笑着……

一個呲着牙,露出潔白的牙齒,毫無忌憚地笑着的少年……在一旁的是……

袖子的臉也逐漸陰鬱起來,將相框背過去放在了旁邊的床頭柜上……

然後,沉着臉默默地繼續整理衣物。

……

——那,不會再一同出現的微笑啊……


——上次的事件,也是從某種角度來講,是較為完美地結束了。

眨眼之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周,一切從表面上看去,都已經恢復了平靜。

在我失去意識之後,接下來發生的事,是在每天午餐時刻聽稀飯娓娓道來的。

不知為何,每當談起上個星期天的事,稀飯總是展露出少有的燦爛笑容,一副很興奮的樣子……

「話說回來……在那天稀飯你為何表現得如此……」現在一旦想到稀飯那時奇怪的表情,我就不由自主得脊柱發涼。

「哎呀……都說了那是我為了嚇唬那個不良青年所拼命演出來的啊……」被我多次問及這個問題的稀飯只是撅了撅嘴吧,有些生氣地回答說,「那時候連雙腳都在不停地發抖呢……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如此大地潛能呢……只覺得那時候雙手雙腳都不是由自己控制了,全身就像在跑長跑一樣疲倦與虛脫……」

雖然稀飯拼命地解釋着,但我仍舊有些半信半疑……

「多虧了那時那個叫做剎那的店長和馬上趕來的學生會成員來救場啊!」

沒錯……如果不是剎那的及時到來,我自己都有些難以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不過可能都是我疑心太重了吧……

而且正如稀飯所說的,在那之後,學生會也趕到了事發現場——由於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學校的醫務室,並不知道當時自己暈倒時被帶往的地方是這座城市一座廢棄的建築工地內部的小木屋內——聽說那曾是王穿山私下裏與他人交易毒品的地方。

至於剎那和學生會成員的到來嘛……兩方的解釋倒是奇蹟般的相同——收到了一封匿名的舉報信,信中交代了這件事的全部內幕,和我們當時所處的位置。

這封信的主人到現在都沒有找出來……雖然原本對方是匿名寄信,就說明對方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知道……但是現在這封信的主人的身份還是很重要的,因為……他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在暗中悄悄地觀察這一切,然後像謎一樣的幽靈一般留下一封信,便銷聲匿跡——腦海里逐漸已經有了一個合適的人選呢……

不過這些都是對我來說不太重要的後話了,繼續說說那件事吧……

剎那到最後並沒有決定將這件事匯報給警方,更沒有起訴王穿山的意圖,他只是默默地希望王穿山能夠改正這一切陋習,以後不在踏入販毒那個骯髒的領域,踏踏實實地當他們理髮店的副店長就行了……有這樣的上司真是太好了……我以後的工作看來是碰不到的啊……

說起我以後的工作……我應該做些什麼好呢?

醫生?

老師?

警察?

……

不能在心目中找出一個滿意的答案,帶着一絲倦意和疑問,一直望着被白光微微照亮的天花板的袖子漸漸合上了雙目……


上午的陽光早已跳躍至窗台上,金色的一條條細線穿越窗簾的縫隙,將袖子已疊得很整齊的床鋪的一角染得金黃。

袖子剛剛換好衣物,身着平常經常穿在外的藍色花格襯衫,用力伸了個懶腰,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睡眼,便向洗手間走去準備洗漱。

星期天的早晨還是如往日一樣寧靜平和,在這一周不用每天接送稀飯後,袖子每天早上的睡眠時間也得以延長了半個多小時,這是何等幸福的事啊!

袖子理想中的美好生活第一步,就是像每個星期天早上的日常一般,睡到自然醒,慢慢悠悠地起床……洗漱……然後悠閒自在,不知所做……

由於已經是高三學生,稀飯還是選擇去了補習班,對補習絲毫提不起興趣的袖子當然沒有陪同而去——然後就像這樣呆在家無所事事。

洗漱完畢,袖子對着鏡子捋了捋有些蓬鬆的頭髮,面無表情地對鏡子中的自己發呆了足足三十秒,然後將一隻手貼緊了鏡子光滑平整的表面……

「總感覺……看上去像是已經觸碰到了你了……實際上,我們之間還存在着無法逾越的隔閡呢……」

袖子輕聲呢喃道,接着深吸一口氣,結束了中二時間,準備迎接一個和往日一樣悠閒美好的星期日。


用冰箱裏剩餘的土司配上盒裝純牛奶簡單解決完早餐之後,休息靠在客廳柔軟的沙發背上,思索着什麼。

一般這個時候,總得有一個問題來打開袖子的腦洞……

而今天的問題是……

——那個時候,貓娘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呢?

算是困擾自己很長時間的老問題了,雖然很有可能是自己夢中出現的幻覺,但袖子依舊拼命地想要找到答案——即使是那已經逝去不再歸來的夢,也想找到一個答案……

——那麼就再來整理一下思緒吧……


一開始,時間應該是深夜或凌晨吧,我從我的床上聽到動靜醒來,以為是小偷便到客廳去觀察,發現了一個中長發少女的身影……就少女給我的感覺來看,應該是貓娘沒錯吧?她走出了房子,我也隨即顫顫巍巍地跟了上去……

她是怎麼進來的呢?如果是貓娘的話,弄到我家房門鑰匙也算不上什麼稀奇的事……但她難道不擔心我家裏有父母或其他人嗎?

「她也許已經知道了吧……」袖子閉目默默念叨說。

——然後就是我人生中最痛苦地一段爬樓……那天因為感冒吃了感冒藥,所以很快便睡着了,身體又比較虛弱,天氣還較為寒冷……這樣的條件讓我只穿一件單薄的睡衣去爬七樓,怎麼想都是作死啊!於是果不其然,第二天就因為發高燒連學校都去不了……當然也不確定我發高燒與這件事的發生有着緊密的聯繫了。

當時感覺意識都是十分的模糊的,樓梯間雖然有月光的照耀,但依舊顯得非常地昏暗……但倘若沒有判斷錯的話,我應該是上到了第八樓吧……貓娘不在其他樓層消失,而是要在第八層消失也是有原因的吧……

僅僅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內,就消失在了空蕩蕩的走廊之中。

當然正常人肯定會說,「這還不簡單嗎?直接走進打開一條縫隙的防盜門然後輕輕合上不發出聲響就是的啊!」

沒錯,我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但後來我去調查才發現——

——八樓的防盜門,是不可能打開的……

「呼……」想到這,袖子嘆了口氣,按壓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既然防盜門行不通,天花板和四周牆壁也不可能開洞……那麼到底是怎麼消失的呢?

或許可以拿着一塊黑色蹲在牆角,假裝自己是牆吧……反正當時光線較暗,我感冒也意識模糊傻傻分不清楚……

但即使記憶的影像已經模糊不清,但在那一瞬間看到的整條走廊的一幕,仍舊清楚地印在腦海之中——雖然光線昏暗,但還是依然可以看見牆的四角,還有天花板,以及那扇防盜門……除此之外,便真的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可能是我看錯了?或是出現幻覺了?其實根本沒有貓娘……只是我內心作祟以為有了?

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三年前早上從床上醒來時……也是會產生他們還在這裏的錯覺呢……

但我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啊……這明顯有點在欺騙自己的感覺吧……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呢……

簡直就像名偵探一般,拼命思索着不可思議的殺人手法……

但是……我並不是偵探啊……我卻為什麼要想這些和我無關的事情呢?

但不知道答案的話……我又該如何去「拯救」那自稱即將離去的貓娘呢……

不曉得啊……

思緒到這就中斷了,袖子頭痛欲裂地倒躺在沙發上,用頭部狠狠地撞擊沙發墊,並發出微微痛苦地呻吟聲。

這樣自暴自棄似乎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在折騰了有一段時間後,袖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振作了一下心思……

——反正今天時間還多,去模擬一下當時的場景吧……

袖子做出這個自己知道都沒有什麼意義的決定後,便起身穿好鞋,向門外走去……

——雖然帶了鑰匙,但還是給門留一條縫吧……

為了達到還原度100%,袖子特意又給門留了一條小縫。

「OK……那麼,開始吧……」

然後就像個笨蛋一樣,扒着滿是灰塵的生鏽扶手,顫顫顛顛地緩緩上樓。

幸虧這單元一共十層總共二十家住戶,上下樓的人不是很多,否則自己這樣的動作被其他人看見了一定很羞恥吧……

這樣想着,袖子的眼前就飄渺地出現了那天夜裏出現的藍發少女,四周光線也漸漸變暗。

少女每邁出一步,自己也跟着邁出一步……

沒有任何表情的少女,沒有一絲聲息的動作……

袖子屏住氣,繼續跟隨着……

五樓……

六樓……

……

然後在七樓半的時候,少女加快了腳步,袖子趕緊跟上。

八樓左方走廊的盡頭……視野中少女的身軀消失了。

一鼓作氣衝上去!

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陽光從八樓樓梯間的窗戶射入,撒在袖子有些憔悴的臉上。

心中莫名其妙地湧起了一陣空虛感,呼吸也變得困難。

空氣是溫暖的,袖子緩緩向走廊盡頭的防盜門走去,身上的陽光也逐漸轉化為陰影。

周圍的空氣也逐漸有些陰冷潮濕,全身被黑暗所吞沒,身處黑色的防盜門之前。

——不可能被打開的門扉……

袖子伸出手,觸摸着門與牆壁之間的縫隙——那已經被水泥給粘牢的細微縫隙……

沒錯,眼前的防盜門,已經用水泥給徹底封死了……

眼睛裏閃過一絲憂鬱,袖子直起身子,向後跨了一步,重新開始審視這道不可能被打開的門。

威然聳立在那的,無言的屏障…

——有向對門的住戶詢問過,八樓的這道門已經被封起來很久了。原因還是很簡單,因為這套房子裏以前曾經有一名女高中生自殺過。一般來說,這種有人自殺的房子肯定是很難租出去或者賣出去的……再說了,過去這裏可是流傳過女高中生亡靈的傳言的……所以說房價相對來說低了不少……

房子的主人為了打消這種傳言,便自作主張將防盜門給封死,從外面絕對無法進入。

社會上人們的心理總是這麼有特點呢……就連稀飯的住所如月公寓也是相同的道理。

但事情已經久遠,是不是真的已經無從考證,唯一知道的現實便是——門現在是無法被打開的。

拼命地用力拉了拉防盜門的扶手,但強大的反作用力還是讓袖子無能為力,門也絲毫沒有晃動的跡象。

揉了揉手指頭,袖子心中泛起了黑色的漣漪……

——還是不知道是怎麼消失的嗎……即使嘗試這麼多次依然不清楚呢……我真是個笨蛋啊……

然後袖子掉轉頭,朝着樓下走去……

——在看到那一幕之後?我做了什麼呢……

似乎只是感覺頭皮發麻,渾身戰慄,看了幾眼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便飛速跑下了樓了吧……

當時自己也是太懦弱了,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做……

若是自己能夠鼓起勇氣前進一步,去仔細觀察一番的話,自己現在也應該不會這麼困惑痛苦了吧……

但確實,正常人面對這種情況,肯定都以為自己遭遇了鬼魅的幽靈,嚇得魂飛魄散了吧……

面對這種情況,也只有可以來去自如的幽靈,才能做到穿越那扇門了吧?

——幽靈一般的少女啊……難道說會是自殺的女高中的亡魂嗎?飄蕩在樓梯間,專門找我這種內心也曾想過自殺的人,企圖將我逼上絕境……

——或者說,貓娘其實已經死了……而以幽靈的形式出現在我面前,想要傳達給我什麼嗎?

——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袖子將還未整理好的頭髮再次弄亂,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自己的家門口了。

當時的自己一定是拼命地衝進家門將門鎖好,然後直接上床睡覺了吧……

至少自己第二天早上還是躺在床上,沒有被幽靈收割走靈魂……

一開始僅僅認為是個噩夢——自己幻想出來的夢。

但如果僅僅只是一般的夢的話,那徘徊於夜和晝之間的情景,頂多只能延幾分鐘,或者半天……隨着時間擺鐘的擺動,隔夜的黑影,夢裏的幻象,應該全部跟隨一起搖曳到虛無才對了……

但這次不同,這個夢中的記憶,並沒有堙沒在時間的河流之中,漸漸逝去……而是仍舊清楚地閃耀在自己的眼前,即使只是碎片,卻依然明晰。

——我已經無法分清,夢境與現實了……還是請讓我,好好休息一番吧。

沒有找出答案,顯得有些失落的袖子還是決定,像以往一樣,虛度這個周日算了。

客廳的掛鍾「滴答」地響着,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袖子脫掉鞋,換成家裏穿的白色拖鞋。

滴答。

倒躺在柔軟的沙發上,想要一覺下去不要醒來。

滴答。

外面街道上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和似乎是一家人的喧鬧聲。

滴答。

如此平靜的生活細流,緩緩地流淌着。

滴答。

什麼都不去想吧,就這樣結束這個平凡的日子……

滴答……

然後,所有的一切,都因為這通電話,而改變……

在「滴滴滴滴滴」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預示着,平凡生活的結束。

像是在催促着什麼的,客廳柜子上的電話持續不斷地鳴響着。

「好煩,誰啊……」袖子無奈地抱怨了一句,連拖鞋都懶得穿就跑到柜子前面。

袖子使用手機快一年了,所以說這部白色的電話很自然地成了淘汰品,退居二線,平常基本不使用,只有那些推銷保健品的業務員打電話上門——袖子每次也只是強迫自己很禮貌地回答他們,便掛斷了電話。

袖子皺着眉頭想要看看對方的電話號碼,然後一瞬間呆住了……

熟悉的號碼。

「哥哥,以後要多來陪我玩哦!」

宛若聽到了這句悅耳而絕望的話語。

「嗯,一定會的。」

微笑着應答着,並揮了揮手……

塵封的大門,被一點一點地推開了,發出「嘎吱」的重濯聲響。

灰色的陰霾天空。

逐漸遠去鈴鐺鳴響。

——那,黑色的過去,終於,又浮現在現實之中了。


電話鈴聲還在持續地響着,袖子的手心已滿是冷汗。

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伸出顫抖的雙手,抓起話筒拿到嘴邊……

「……」袖子沒有說話,只是咽下一口口水。

「餵?是袖子嗎……」電話那頭的傳來的是有些蒼老的女聲。

「嗯……」輕輕地應和着,「有什麼事嗎?」

「袖子,你聽媽媽說……現在情況很緊急,小柚今天早上去補習班後,便失蹤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然後大腦里就是一片空白了,對方好像說了很多話自己也沒有聽到。

柚子……

好像,已經三年沒見了呢……應該長得很大了吧……

現在應該是小學二年級才對吧,在班上應該是屬於小美女一類的,很受歡迎吧?

最後所見的那一面……

「這個……應該和我沒有關係都沒有吧……」抑制住內心想要爆發的衝動,袖子冷冷地說道。

「警察說沒到24小時是不能判定為失蹤的……都是我和你爸爸的錯啊……沒有照顧好小柚,爸爸媽媽現在真是非常擔心啊……袖子你知道小柚現在在哪麼?」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會知道啊……」像是抱怨一般吐出這句話。

「因為小柚說不定是想哥哥了,就跑到你那去了啊……」

「不,沒有,是你們自作多情了……」袖子很乾脆地否定,絲毫沒有像對父母說話的語氣,「我掛了啊……」

「袖子!袖子!媽媽現在真的很擔心……」

「好吧,告訴我小柚補習班的地址吧……我有空去周圍找找。」袖子用脖子夾住電話,從電話下方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張白紙和水性筆,「說吧……」

然後袖子較為潦草地記下了一個地址——就在這附近不是很遠的地方。

「沒事了吧……那就這樣吧……」沒等電話那一頭回應,袖子就立馬掛斷了電話。

白色的塑料相撞的聲音,結束了這一次通話。

「……」袖子盯着手中白紙上所寫的地址,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悲傷。

時隔很久的一通電話,讓原以為已經斬斷了的關係重新連接……

「柚子……」嘴裏輕聲念着這個和自己名字很相似的名字,念着這個自己曾經很開心地叫過無數次的名字……

這是,自己妹妹的名字。

在袖子印象中,小柚子只是一個一米左右高的,還在幼兒園的孩子而已。

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可愛嬌小的身材,輕聲呼喚着「哥哥」的悅耳話語……

三年前的回憶,好像就在昨天發生過一樣呢……

雖說,自己應該已經不屬於那個家庭了……但是,小柚作為自己對那個家庭的唯一牽掛,關於她的記憶卻永遠無法揮之而去……

現在卻……

現在卻被那兩個人……

真是麻煩啊……

袖子單手握拳,閉緊了雙眼,另一隻手似乎要將手上的白紙給直接揉碎。

——明明應該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才對吧?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給我帶來這種麻煩……

即使表面上一副漫不關心的樣子,但實際上我剛剛早就想開口大罵幾句了……

即使對方——曾經是我的父母。

沒錯,說得是「曾經」,而不是現在,原因很簡單——我們已經斷絕了親屬關係了。

過去的一幕幕,再次開始再眼前回放……

——那是個,還是處於叛逆期的,一個少年的故事……


我討厭現實。

討厭生活在這個家庭之中。

過去也是,現在也是……就連未來,也是。

最最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我的兩個愛嘮叨的,對我的興趣愛好絲毫不聞不問的父母。

小學的時候曾經有過一段時間很愛運動,甚至有加入學校的田徑隊。

那時的我應該算是很幸福的。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接觸電腦遊戲這一領域的,但我只知道,那時的我,只有在遊戲中,才能尋求到真正的自我。

聽起來就和一般的網癮少年一樣吧?

沒錯,其實我還巴不得父母把我送去網癮少年集訓營戒網,但他們這種毫無感情的生物只知道一遍又一遍的打我罵我,禁止我所唯一獲得稱讚的途徑。

只有在遊戲中,我才能受到無數人的讚賞,才能被捧成最熱門的明星種子選手。

而這該死的現實,完全沒有……沒有一點光,都是漆黑與絕望……

人們總是用怪異地眼神看着我呢……因為他們知道我是那種人吧?沒錯呢……你們不會懂我的,一定不會懂的……只能在虛擬的世界中尋找自我的痛苦。

現實沒有一絲光芒,只是一片漆黑的荒蕪廢墟,飄蕩着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們的亡靈罷了……我只能呆在這座廢墟的角落,讓心一點點地被吞噬殆盡,直到融化在這該死的現實之中,成為世界角落的一片塵土,隨着風被吹散……

我的結局本該如此悲劇才對嘛……

但我漸漸發現,隱藏在廢墟身處的房間內,依然有一株蠟燭在點亮着。

那是即將被困死於這沒有出口的迷宮中的探險者,徘徊在死亡線邊緣時所聽到的宛若天使一般的指引方向的鈴鐺之音……

——柚子,平常為了防止與我自己的名字混淆,我們都叫稱她「小柚」。

雖然只是很小很小的小女孩,父母生她下來的時候我也只是認為是什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後,整天發出惱人哭聲的小嬰兒,逐漸有了女孩的雛形,開始會走路,會說話了……

除了盯着在黑暗房間中散發白光的電腦屏幕外,只有盯着她那雙水靈靈的漂亮眼睛,我心中蕩漾的不安才會有所緩解……

除了關於小柚的事外,沒有什麼能讓我欣然放下手中的鼠標了。

一點一點看着她長大。

蹲下來,一點一點後退,引領着站得還不是很穩的她前進,攙扶住她即將倒下的幼小軀體。

看着她的小臉蛋,拼命地教她說話,想讓那櫻紅的小嘴唇早日一張一合,說出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話語。

所以說,你知道嗎?

小柚會說的第一個單詞,是「哥哥」哦~

世界上最美麗的單詞……比那聽了幾百次的「超神」「五殺」的枯燥音效美麗幾百倍的單詞啊。

將我從黑暗中拯救出的天使啊……

只是那樣天真無邪地微笑着,就好像能讓自己得到救贖一般的超脫。

廢墟頭頂上黑色的天空也被打開了一條縫隙,橘色的陽光輕輕揮灑在我的身上。

自我感覺,在家庭里有了小柚的存在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在有一段時間內還是比較融洽的。

每天早上睜開雙眼後,總能聞到房間外母親所煎得荷包蛋的味道,還有看見父親穿着西裝默默讀報的場景——小柚現在,應該還在他們的床上熟睡吧…… 如此美麗的生活啊。

我開始嘗試跟現實中的人打交道,就像和小柚一起玩耍一般地熱情。

起初他們還是有些多疑,但是漸漸熟了,我還是能察覺到他們是非常好的人的,並不是以往我所想像的那樣冷漠無情,始終對我投以厭惡的目光。 時間在推移……我以為周圍的人都在變——實際上,除了我的父母。

他們開始似乎有些反對我和小柚如此親密的玩耍,甚至認為我會教會小柚一些壞習慣。

即使我一再否認這種可能性,也不能搏得他們的相信。

也是……當初我玩電腦遊戲的時候也是這樣,現在我放棄了電腦遊戲了也是這樣……

父母總是阻止我做些我喜歡的事呢……這就是現實嗎?真是可笑啊……

溢出光芒的縫隙漸漸縮小了。

我默默地向上天祈禱着……祈禱着不要將她帶走。

與此同時,我與父母之間的矛盾也愈演愈烈 。

他們命令着我放棄電腦遊戲,又將小柚從我身邊拉走……

這是什麼意思呢?

我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理解他們這群大人的心思了。

只是因為我是他們的兒子,就對我的生活如此限制嗎?

既然如此,就不當他們的兒子了吧……

於是,我提出了斷絕親屬關係這一請求,認為這是化解矛盾的最終解決方法。

母親似乎有些自責,父親卻完全對我不聞不問了……

瀰漫着悲傷氣息的房間裏,只有小柚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在好奇地注視着一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知道母親應該在這之後默默地哭了,但我卻絲毫沒有感覺,甚至覺得他們是奇怪的人。

他們根本不愛我啊,也不應該因為我的離去而傷心才對。

斷絕親屬關係其實也很簡單,沒有什麼紙上的約定,只是再給我找一套房子來住,在十八歲之前每月支付我的生活費……成人之後,我們從此再也不來往。 計劃很快就得到了實行,我成功地逃離了他們的束縛,獨自一人來到了這個對我一個人來說有些顯大的房子。

但我其他人認識的人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當他們問及我的父母時,我總是以他們一直在出差來搪塞——那次丟鑰匙的事情也是一樣。

實際上,那次我急於找回鑰匙的原因,並不是因為當晚進不了家門,而是有其他兩點——

第一,如果要再配一把鑰匙的話,就非得找到我的父母不可……我是不想再見他們第二面了。

至於第二點……就是那串鑰匙上,所掛着的鈴鐺了。

那是小柚送給我的唯一禮物……也是平生最珍貴的禮物。

這是我在這之後,與小柚的唯一的牽絆……

我記得,那天的天是昏暗陰冷的,灰色的天空就像聚集了一片又一片烏雲,隨時都會有雨滴要滴落的感覺。

那是我與小柚見最後一面的時候了。

我牽着她的小手,來到我們曾經共同玩耍的公園。

秋風呼呼地吹拂着,小柚似乎像是在向我尋求溫暖似的,握緊了我的手。

即使小柚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但離別的預感早已湧上心頭……

枯黃的樹葉被捲起,輕輕迴旋在我們前方的道路上。

終於,我看見了那兩個人——那兩個我再也不想見到的人。

我現在唯一能祈禱他們做的,就是好好撫養小柚長大,給予她應該有的幸福——不要再,向對我一樣對待小柚了。

他們就像要收走我靈魂的死神……我不禁有些害怕起來。

「哥哥……怎麼了嗎?」

看來小柚已經注意到我臉色有些怪了呢……這個時候也一定要微笑啊……

「沒什麼……小柚,今天我們就玩到這咯~爸爸媽媽就在前面,快跟他們回家哦……」

「不能再多玩一下麼?我想讓哥哥陪在我的身邊嘛!」

心臟就像不屬於自己了一樣。

我掏出了口袋裏的黃色鈴鐺,在她的小臉前晃了晃。

「只要有這個鈴鐺在,哥哥啊……就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哦……」

「嗯!」

像是明白了什麼大道理般,小柚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我站起身,笑着摸了摸她的短髮……

然後,就像其他孩子一樣,轉身向前跑去……

眼角還是很乾澀呢……

小柚跑到一半,忽然轉過身。

「哥哥,以後要多來陪我玩啊!」

「嗯,一定。」

揮了揮手,微笑着答應着,目送着小柚的遠去。

——即使這是不可能完成的約定啊……

風從領口灌入身體,寒意佔據了全身。

——不要走好嗎……

雖然內心在苦苦求索。

——不要走啊……

想要追上去,卻怎麼邁不開沉重的腳步。

周圍的喧鬧聲都消失了,只有鈴鐺的鳴響迴響在耳畔……

直到,三人的身影……徹底地消失在,陰暗的天空與地面相交界的遠方……

——小柚,請忘記我這個,不能稱得算是「哥哥」的哥哥……

——然後,請幸福地活在這個滿是悲傷的世界上。


滿載着過去回憶的記憶呼嘯着駛過心頭,負載的重量近乎壓將胸口壓碎。

回過神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就像剛從水裏出來一般,被汗液沾濕。

走起路來都是顫抖的,勉強走到了沙發麵前一股腦載倒上去,意識直接被淹沒在沙發墊之中……

接下來……自己是怎樣走過這段痛苦的日子的呢?或許袖子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

首先,要學會忘卻,這已經如同夢境一般逝去的現實。

我開始試着尋找能分散自己注意力的東西……

靜靜躺在書房電腦桌上的屏幕再次映入眼帘……

就像展開的黑暗漩渦一般,似乎從中伸出黑色的手,將自己拉入其中那永遠無法脫身的虛擬世界。

那時的自己,只是被數據蒙蔽了雙眼罷了。

不能再踏入這片領域了……

下定決心讓自己不再觸碰鼠標與鍵盤,然後準備以新的面貌去迎接高中的生活。

就像是重新來到這個世界上,每天微笑着對高中的同班同學說着「早上好」之類禮貌的詞語。

即使有時候聽不懂同學在說什麼,但在他們熱情的感染下依然能夠有說有笑地生活在班級上。

然後握緊手中的筆,嘗試用其書寫出未來的奇蹟。

但依靠自己的力量,可能永遠無法創造出奇蹟……

表面上已經徹底融入了這個班級了,已經能和同學打成一片了,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新天地了……

實際上卻,沒有一個真正可以算得上是「朋友」的朋友……

沒有人能讓自己敞開心扉,傾聽自己的肺腑之言;也沒有人能夠上學放學一同結伴回家,一同在周末周日外出閒逛……

所以美好的日子沒有持續太長,痛苦的陰霾再次籠罩心頭。

我開始出現一些奇妙的幻覺了……

就好比,每天從床上睜開眼起來後,懶散地走到客廳里,總能產生父母和小柚都在的錯覺。

他們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父親在默默看着報紙,母親穿着圍裙在給我們做早飯,小柚穿着白色的洋裝笑着對我打招呼。

而每當我想回應的時候,他們總會像海市蜃樓一般漸去漸遠……

每當這時,我只知道——我又做了個好夢呢……或許,應該說是噩夢吧?

即使強顏歡笑,但其實我內心底,一點都不會開心。

但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是不會注意到,一個孤獨的孩子的存在的——他們只會把你當做普通人,試圖用自己的熱情稍微把你融入進那個群體,然後歸根結底也沒有把你快放在心上……

於是乎,電腦遊戲再次侵蝕了我的內心,我也只能在屏幕中看到繼續活下去的希望了吧……

說實在話,那一年裏,有段時間真的挺想死的……

不止一次地站在學校的天台上,望着操場上來來往往的學生們,止不住地發出哀鳴……

也許我早該跳下去的——這樣一切都結束了,也不會因為過去而傷痛了,悲傷的情景也不會在浮現在眼前了……

但似乎是想要給這個世界留下什麼一般,我還是堅持抓住了懸崖邊凸起的岩石,努力不讓自己墜入絕望的深淵……

反正我想死也不會有人知道的吧……

既然如此,應該還是得讓世人知道我的存在的吧……

於是,就像即將死去的人,緊緊抓住最後的岩石,吊在懸崖的一側,山谷里吹來的猛烈的風搖曳着我搖搖欲墜的身軀,仿佛隨時隨地都會頭朝地落入看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帶着隨時可以去死的心情去生活,感覺和很多小說中的人物很相像啊……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推移了,我仍表面上看去像個正常人,內心卻早已扭曲了一般生活……

到底是依靠什麼力量活下來的呢?

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但我知道,在茜紅落霞佈滿天際的那天下午,她向徘徊在死亡線邊緣的我,微笑着伸出了纖細而溫暖的手……

並不是一口氣,而是緩緩地將我拉上了懸崖……

那個向素不相識的我,伸出天使之手的神秘少女——貓娘。

可以說,我與她的相遇是最糟糕的……

但同樣也是最完美的。

就在那個不怎麼大,卻始終滿溢着陽光的教室內。

她一點一點將我拉起,脫離黑暗的泥沼……

也許以前的開心都是裝出來的,但那段時間真的是很開心呢……

始終微笑着,帶領我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奇蹟……

雖然被無數次地稱為「笨蛋」,但笨蛋也會因為她的存在而感到快樂。

我逐漸在與她相處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前進的道路。

而她,就像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之中。

留下我這個笨蛋,繼續掙扎在這個悲傷的世界之中……

——但我,已經不再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多虧了,貓娘呢……


這個世界上,一共有兩個,將我從絕望的深淵裏拉起來的人。

——小柚,還有貓娘。

倘若不是她們,在我最絕望最頹廢的時期,向我伸出手,讓我緊緊握住的話……

我早已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我是被她們拯救的,孤獨的孩子……


只是現在, 孤獨的孩子,似乎再也見不到,當年的救命恩人了……這是何等可笑的事啊?

——絕對!不能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至少我現在已經走出了過去的陰影……已經可以忘記過去了……處理一下也無妨……

我得去找找……補習班的地址……

袖子從沙發上爬起,近乎快要跌倒地飛奔到柜子前,默默地看了眼上面的地址。

「不是很遠……好了,振作下精神,去試着找找吧……」袖子給自己打氣道,「反正是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的事了,找不到的話也只能怪我以前的父母失職,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袖子提起衣領口,深吸一口氣,擺擺身體確定鑰匙還在自己腰間後,便做好了出門的準備。

然後,褲子口袋裏的手機開始震動,提醒着袖子來電話了。

袖子拿出黑色的智能機,看了一眼上方顯示的號碼,並皺了皺眉頭:

「未知來電 未知號碼」

——這是……? 袖子也是用智能機第一次接到這種連號碼都不顯示的電話,遲疑了一會,還是按下了屏幕上綠色的接通鍵。

將黑色手機輕輕貼合在耳邊,用口水潤了潤乾燥的嘴唇。

「餵?哪位……」

「……」不知是因為信號不好或者對方故意的,另一頭遲遲沒有回應。

「麼西麼西……」袖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用日文。

「你是,這個小女孩的哥哥吧?」

——!

一種奇怪的音色,就像是通過機器發出來的低沉的男音,袖子在一瞬間心理推測對方應該是使用了變聲器之類的儀器,一股緊張感油然湧上心頭。

「小女孩?……你是指小柚嗎?你是誰?」袖子並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直接反問道。

「看來是的沒錯了……」對方稍微停頓了一下,「現在,這個小女孩在我的手上,若想重新和她見面的話,就付給我十萬吧。」

冰冷的衝擊貫徹頭顱,一瞬間袖子感到頭腦發熱腦子裏一片空白。

「等等……你的意思是?」

「沒錯。不用懷疑,這就是綁架哦……」對方的語氣配這種低沉的男音着實有點奇怪,「請不要嘗試報警,倘若你不聽我的話直接報警了的話,我可是會直接撕票的……」

——撕票……

袖子的眼前浮現出了小柚的微笑,然後畫面轉而變成灰色……

「請你等等……我怎麼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的?小柚真的在你那嗎?該不會只是惡作劇吧?」袖子努力讓抑制住自己的情感,讓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平穩。 「嘖嘖,真是麻煩啊……」對方咋了咋舍,「給你聽下聲音總行了吧。」

然後聽筒里傳來嘈雜電流的音效,對方似乎是把電話交給了另一個人。

「「哥哥!」」

與過去天使般的聲音重疊了……

一直壓抑的感情,終於爆發了。

「是小柚嗎!?小柚,是你嗎?!我是哥哥啊!快回答啊!!」袖子的聲音穿透話筒,直接達到了無線電波的另一頭。

「你看看你……真是激動啊。」聲音又切換成了低沉的男聲,「好的,現在總得相信我所說的話了吧?」

「你……你沒有對小柚怎麼樣吧?」

「至少現在的她可是很安全的……不過,若不按我的要求去做的話,我可是不能保證的哦~」

「快說你是誰啊!?」袖子幾乎是憤怒地喊了出來,「你綁架小柚僅僅只是為了錢嗎?」

「別着急嘛……我的身份你可以慢慢地猜啊……袖子。」

——這人知道我的身份……難道說是我的熟人嗎?

「我可沒有那個興趣,我只希望你能保證小柚的安全……你之前好像說要十萬對吧?這個去找小柚的父母要啊!別找我這個……」

「哥哥」……

「這可不行。」對方直接否決了袖子的提議,「因為這十萬元,可是袖子你欠我的啊……」

「我欠你的……十萬?……」朦朧中袖子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的說~」

「……」

「……」

「你是……貓娘吧……?」袖子非常不肯定地推測道。

「……」對方沒有了音訊,隨後傳來了細微的笑聲,「唔噗噗噗……」

「喂!我沒推測錯吧……是你吧,貓娘?」袖子突然一臉被玩壞的表情,對着話筒死板地說着。

「哈哈哈哈……」首先是男聲,然後突然轉變成了熟悉的女聲,「……哎喲,還是忍不住笑出來了……果然袖子還是笨蛋啊,聽了這么半天都沒有聽出來是我啊!」

「……呼……」袖子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原來是你啊……害得我擔心了半天,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吧……」

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抿了抿嘴唇。

「不是的哦……」

「嗯?……」

「是真的,綁架哦。」

……

「什麼意思……?」袖子依然用很冷靜的聲音說道。

「我之前所說的,都是真的哦……小柚,現在真的在我手上的說……」貓娘明朗的語調,卻顯得不是那麼明朗了。

「……開玩笑的吧?」

「我才不會認為,一個玩笑在袖子身上開這麼久很有意思的說……」雪一般寒冷的聲音,不禁讓袖子脊柱發涼,「現在本小姐再重申一遍吧——我,綁架了袖子你親愛的妹妹,若想再平安見到她的話,就按我的要求去做吧!」

「……」瞬間的一百八十度轉彎的衝擊,讓袖子完完全全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怎麼樣?袖子你在聽嗎?」

「你的要求是什麼?」

「過一會你就知道了~現在袖子你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聽從本小姐的安排就行。」

「如果,我不按照貓娘你的要求去做,會怎麼樣呢?」

「哼哼……」貓娘冷笑了一聲,「當然會——將小柚給,玩壞的說!就這樣了,等會我再聯繫你哦。小柚,也會同樣期待,袖子你的精彩表現!那麼,先掛了!」

「咔嚓」的電流聲,電話被

中斷了……

空曠的房間內,所有的聲音,也全部消失了。

緊接着,是屏幕上沾滿冷汗的黑色手機,滑落到地面上,與地面撞擊的清脆聲響,連綿不絕……

袖子微微地喘息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地板,嘴裏不停地念叨着一個名字:

「小柚小柚小柚小柚小柚小柚……」

每一聲呼喚,內心的黑色漩渦,像軀體愈發擴散了一層。


——感覺,就像要死掉了一樣呢……

——此時此刻,我能夠明白的,便是……又有人在孤獨的孩子身上惡作劇了。

——當兩道金色的光芒交錯之時,焦點處卻投射出漆黑的光暈。

——漸漸遠去的微笑,還有那永遠悅兒的鈴鐺之音……

——現實,終於被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