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學

貓吧通史

幸福的铜锣烧

本文有轉述Puppylock优杉stf1等人的文獻,詳見後記§關於歷史文獻
鎮樓圖作者為暗影雪狼Husky

一個貼吧就是一部歷史,一部歷史就講述了一段傳奇。我們的貓吧更是貼吧中的佼佼者,她擁有悠久的歷史、深厚的文化底蘊。
在貓吧歷史的長河中閃耀著無數個耀眼的明星,他們當中的有些人可能早已不在,但他們為貓吧繁榮發展所做的努力卻永遠銘記在我們心中,永不磨滅。

前吧主:批注者
機器貓吧歷史導覽・2003年11月29日至今
上古時代・2003–2005 機器貓吧的建立・超女事件・天眼事件
古典時代・2006–2010 皮皮時期・2006–2008 邁入盛世時期・藍貓神教爆吧・風之王國時期・反皮黨動亂
武成楊時期・2009–2010 過渡摸索時期・武船時期・官方社團成立・存在感事件
文藝復興時代・2011–2013 宇宙時期・2011–2012 邁入黃金時期・百度貼吧更新換代・文藝復興計劃
後宇宙時期・2013–2013 新老矛盾・至暗時刻・十周年吧慶・吧內矛盾
置頂社時代・2014至今 深夜水時期・2014–2016 深夜水盛世・十一周年吧慶・貓吧杯・十二周年吧慶・兩岸杯
蕭條時期・2017–2018 整風運動・十四周年吧慶・自製動畫
流浪時期・2019– 精品化社區・「無」事件・改革發展

作為中國國內具有相當影響力的哆啦A夢粉絲組織,機器貓吧已經走過了十八個春秋。它的誕生恰逢「哆啦A夢」在中國的傳播從依靠傳統媒介到依靠網際網路的轉變之時,網際網路為「哆啦A夢」等「亞文化」的發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廣闊場域。從早期各種個人性質的「哆啦A夢」相關網站和論壇,到基於百度這一「搜尋引擎」而出現的百度貼吧機器貓吧,皆為中國哆啦A夢粉絲這一群體的聚集提供了條件。粉絲的聚集是「粉絲文化」(或稱「二創文化」)發展的基礎。與其他哆啦A夢相關網站所不同的是,「機器貓吧」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憑藉著百度這一「搜尋引擎時代」的巨鱷,大樹底下好乘涼,成為了十幾年來中國哆啦A夢粉絲世界中的「大都會」,中國不同年齡、不同地區、不同背景、不同階層的哆啦A夢粉絲都在這裡交流、碰撞,機器貓吧作為媒介所承載信息的廣度與深度是中國其他哆啦A夢粉絲社區所不能比擬的。可以說,如果想要了解網際網路時代以來「哆啦A夢」在中國的發展,對於粉絲社區「機器貓吧」本身的研究是不可迴避的。

在前十五年的歷程中,機器貓吧是百度貼吧眾多貼吧里普通的一員,雖然不能否認由網友擔任吧主或小吧主的貼吧自治制度讓吧友們給機器貓吧歷史帶來了這樣或那樣的影響,但作為百度貼吧中的一員,機器貓吧的興衰與這些所謂的貼吧風雲人物的關聯可能並沒有我們此前想像的那麼大。站在今天的視角我們可以看出,《哆啦A夢》IP本身的熱度、百度貼吧自身的運營大環境乃至中國網際網路的發展變化是百度機器貓吧的興衰的關鍵因素,而在貼吧的歷史上擔任吧主和小吧主的貼吧管理者、乃至於一些重要的吧友,雖然產出了機器貓吧的一切文化成果,構建了機器貓吧偉大的共同體意識、為我們每一位持有與機器貓吧相關記憶的人貢獻了無法忘懷的回憶,但這些無一例外幾乎都是大環境和時代的註腳。

貓吧歷史上的每一位吧主都是為了解決(他們當時)所面臨的問題而推行種種政策的,因此外在因素的支配和貓吧內部主觀能動的抗爭是機器貓吧一切歷史的根本主題,因此機器貓吧自然不可能靜止於時代變化之外。它非常明顯地呈現出若干個各具特色的歷史階段。關於貓吧歷史上各個時代的劃分,雖然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劃法,但貓吧吧友彼此之間仍然有一些明顯的共識。我們接納了貓吧史學界諸多人士的意見,深入地考察了貓吧的宏觀發展脈絡,大致將貓吧的歷史分為上古時代、古典時代、文藝復興時代和置頂社時代四個階段,這四個階段的貓吧基本上都呈現出了各自不同的面貌,誕生了風格各異的文化,詮釋了不同的時代內涵。在這裡我們大致談一下它們之間的演進邏輯。

上古時代是機器貓吧初建的階段,大約是2003年底到2006年初。機器貓吧的誕生這件事其實沒有任何的能動性可言,從來沒有哪一位「先賢」在什麼「艱苦奮鬥」的條件下「締造」了機器貓吧,只是百度貼吧這一產品必然會有一個「機器貓」的貼吧而已。百度貼吧對於中國網際網路來說是一個偉大的產品,它將人們上網的方式從「只讀」變成了「互動」。在這「搜尋引擎時代」的伊始,國內的哆啦A夢愛好者還主要聚集在一些個人運作的網站中,例如「叮噹教」、「哆啦在線網」等等。再加上當時百度貼吧的各項功能都還十分簡陋,因此這個時候機器貓吧常駐人數非常少,文化生產自然也相當原始。除了因為一起意外被當時紅極一時的超女粉絲刷了吧以外,這一段時間貓吧也沒什麼太大的事情可以說。而貓吧的輝煌與不凡,起源於下一個時代——古典時代。

古典時代,在機器貓吧指的是2006年底到2011年初的階段。古典一詞,可以理解為是代表過去文化特色的一種正統和典範。例如古典文學,古典音樂,古典繪畫等等。用「古典」一詞形容當時的機器貓吧,意味著當時的機器貓吧之於今天的機器貓吧就如同古希臘之於當今的西方世界一樣重要。2007年,《電影哆啦A夢:大雄的恐龍2006》在中國大陸上映,代表著「哆啦A夢」這一IP在中國的發展達到了新的高度。同時在這一時間段中,搜尋引擎越發成為了人們上網的主要工具,而依託百度這一搜尋引擎的百度貼吧自然成為了最主要的中文社區。因此原先分散於各個哆啦A夢相關網站的哆啦A夢愛好者紛紛向百度機器貓吧集中,同時期建立的功能完備的「哆啦A盟」論壇也成為了機器貓吧的一個重要的補充。在這種條件之下機器貓吧在人數越來越多的同時誕生了一大批才華橫溢、個性鮮明的吧友,這其中的先行者就是第十任吧主野比の朋友2006(皮皮),緊接著在07-08年活躍在貓吧的风之王国一代在塑造了機器貓吧特有氛圍的同時,把貓吧的文化產出推向了歷史上的第一個高峰,這是該階段被認為是所謂的「盛世時期」的主要原因。

古典時代自身還是劃分為了皮皮時期武成楊時期兩個小階段,這主要是貓吧由於內部管理層的世代更替導致的。武成楊時期進一步完善了貓吧的古典文化,但是當時的貓吧由於內部的世代矛盾卻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動盪。

文藝復興時代宇宙过河卒A成為貓吧新領袖的時代,大約是2011年至2013年。在這一時期,百度、騰訊、新浪等網際網路頭部企業對中國網際網路流量的集中逐步加強,一些個人運營的網站,例如A盟,開始漸顯頹勢,中國哆啦A夢愛好者在此時完成向百度機器貓吧徹底的「一極集中」,百度機器貓吧在此後幾年裡幾乎成為了匯集中國所有哆啦A夢愛好者的社區。儘管此時《電影哆啦A夢》已經連續兩年缺席國內院線,但是得益於2009-2011年水田版電視動畫的成功,「哆啦A夢」的IP在中國國內仍然保持著很高的關注度——特別是2011年上映的《電影哆啦A夢:新·大雄與鐵人兵團》引爆了空前的熱度,吸引了很多人加入了哆啦A夢粉絲的行列之中,同一時期貓吧迎來的新人潮,為貓吧此後的繁榮與世代交替奠定了基礎。而在貓吧的管理層方面,在宇宙吧主的強人領導之下,貓吧的管理層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穩定和團結,再加上此前古典文化的沉澱,機器貓吧達到了所謂的「黃金時期」。

與此同時,百度貼吧的整體環境也在這一時期發生較大變化:中國的網際網路使用人群不斷攀升,根據中國網際網路發展狀況調查,在2010-2013期間,中國網民數量從4.5億增長到6.1億。同時,隨著智慧型手機的出現和普及,百度貼吧手機客戶端逐漸取代PC端成為用戶訪問的主要方式。百度貼吧的發展策略也在2011-2012年之間有很大的調整,總的來說是更加迎合大眾化的需求。隨著帝吧WOW吧等貼吧的崛起,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百度貼吧在以較為低俗的內容吸引用戶,貼吧的大環境變得很浮躁,這對貓吧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機器貓吧古典的文化形態被動搖,新老吧友之間由於觀念的不同也出現了很大的矛盾,雖然在此時宇宙鎮魂等人力挽狂瀾,試圖維持貓吧古典的文化氛圍,但在歷史的車輪之下還是顯得無能為力。

隨著宇宙的辭職,2012年末至2013年,貓吧進入了後宇宙時期,內部領導力的喪失導致貓吧的管理不善,大量湧入的新用戶素質良莠不齊,使得貓吧無法維持原先的文化生態,這致使內部矛盾的頻發。而古典時代的元老們一方面面臨著與新人的觀念衝突,另一方面被劇變的人際關系所累,無力帶領貓吧繼續前進。這時來自草根的新人們逐漸登上了貓吧歷史的舞台,而他們中也產生了一個憂貓吧之未來的團體——猫吧人工置顶社,雖然他們在當時還過於青澀,但在當時局面的推動著下,置頂社在2014年逐步從古典時代元老們的手中接管了吧務團隊。

置頂社時代是貓吧人工置頂社領導貓吧的時代,自2014年一直延續至今。雖然置頂社時代貓吧政治相對穩定,但是受網際網路大環境的影響,其前後的狀態差異是非常巨大的,因此也被分為深夜水時期、蕭條時期和流浪時期。

深夜水時期基本上就是後宇宙草根的時代,雖然大量用戶的湧入衝擊了古典的貓吧氛圍,但是置頂社在進入管理層之後,通過對吧內內容的嚴格把關,使得貓吧的氛圍很快恢復了正常。儘管在前期矛盾還是很多,但是當時的百度貼吧整體還處於上升期,因此存留下來的新人的數量和水平絲毫不遜色於古典時代。2014年起,貓吧依託這些草根吧友的成長進入了一個新的盛世時期——「深夜水時期」。貓吧不僅在研究、文學、繪畫、音樂等傳統領域恢復了古典時代的水平,更開闢了舉辦大型活動、製作動畫等新的文化形式。來源於草根的置頂社雖然與古典時代的元老們在人脈上的聯繫微弱,但置頂社長期以來廣納人才,同時保持了貓吧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政治穩定,貓吧幾乎再也沒有出現過管理層面上的動盪。深夜水盛世持續了兩年左右,直到時代的刻刀再次重塑了貓吧的模樣。

蕭條時期始於2016年夏季。其背景是中國網際網路進入自媒體時代,諸如「百度」這類搜尋引擎所承擔流量很快被各個封閉的APP瓜分,百度貼吧的流量紅利時代徹底宣告結束。再加上百度開始加速所謂的貼吧的商業化進程。其混亂的運營思路和對用戶權益的肆意踐踏(諸如「魏則西事件」、「血友病吧事件」等),導致活躍用戶數量自2016年起斷崖式下跌。同時,在政府有關部門越來越嚴格的內容審查要求下,百度貼吧抽樓、沉帖等問題自此已經嚴重到了令人難以忍受的程度。平台的衰落直接令貓吧再也無法復現過往的繁榮,不合理的審查機制嚴重地阻礙了貓吧的文化生產,貓吧和大部分貼吧一樣被迫進入了漫長的寒冬。中國哆啦A夢粉絲圈的格局也自此從機器貓吧長期一家獨大轉變為以b站等新興平台為載體,多個粉絲平台齊頭並進的新局面,蕭條的百度機器貓吧甚至於一度有在哆啦A夢粉絲圈中被邊緣化的危險。與此同時,儘管《電影哆啦A夢》再次被引進國內,但是IP本身的話題度與吸引粉絲的能力卻並不及以往。這也導致了貓吧文化生產的乏力與新生力量的斷層。

而與不少貼吧自此墜入衰落的深淵不同的是,機器貓吧憑藉著數代吧友共築的共同體意識,在巨大的不利條件中保持定力,堅持不懈改革發展。2019年以來,機器貓吧運營團隊運用現代化網際網路思維和運營方法論,以新建立的大全網站為核心進行多渠道內容分發和運營。機器貓吧由單一的貼吧轉型成為多平台發展的獨立非營利性組織,不再依賴百度貼吧母平台的固有流量。是故這一全新的時期被稱之為「流浪時期」

這大約就是機器貓吧整體的發展脈絡,很明顯的是,哆啦A夢IP本身的熱度和吸引力、百度貼吧的自身的變化、中國網際網路的發展乃至中國社會的歷史進程都在無時無刻地給機器貓吧施以巨大的影響,同時貓吧自身的能動性亦在貓吧的發展中起著重要作用。歷史已經證明,作為百度貼吧的機器貓吧,在外部環境的影響之下向來是極其脆弱的,但是薰陶在這裡的一代代吧友所鑄就的共同體意識,卻是獨立且頑強的。毫無疑問的是,見證了興盛與衰敗的貓吧如今能夠做的,就是積極主動地探索如何削減外部因素對貓吧的支配,為自己的未來奠下真正牢固的基礎。

接下來,就讓我們自上古時代講起,一窺這個不大不小的網絡社群的過往。這篇文章雖然接近十萬字,但還是遠遠不足以丈量真實的歷史。勞煩各位讀者通過這些微不足道的文字,去感受這個古老社群流淌過的崢嶸歲月。